4
我从小就没有爹娘。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
哥哥比我年长五岁，取名扶苏。
将我拉扯成人之后，哥哥告诉我，他想要去江湖看看。
我知晓哥哥喜欢江湖逍遥的生活，只不过是为了我所以才待在这个村庄里，如今我已经成年，我不想再让哥哥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
他是一只关不住的鸟，自然是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树林。
那天晚上，我告诉哥哥，他日一定要记得来寻我，我就在京城等他。
可后来，我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原来，哥哥去江湖闯荡的时候，无意间救下了被狼群围攻的宋绵绵，宋绵绵却也因此爱上了他。
“扶苏，我可是堂堂丞相之女，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必定能够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还能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宋绵绵不知道，闯荡江湖之人，想来对这些不在意。
可她却还是执拗地爱着哥哥，而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封淮所知晓。
封淮质问宋绵绵，如果她喜欢扶苏，那自己之于她，究竟算是什么！
“封淮，你误会了，我并不喜欢他，是扶苏一直骚扰我，说他心意与我，你也知道的，我堂堂一个丞相之女，怎么会爱上这样的江湖之人，岂不是太掉我的身份。”
那时的宋绵绵，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就想要毁了哥哥。
而封淮本来就因为哥哥的存在而感觉颇为碍眼，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眼下见宋绵绵这样说，他一怒之下就派人将他绑了起来，并关进了王府的黑屋。
王府的黑屋那可是堪比皇宫的地牢，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所以，当哥哥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处。
封淮为了警告京城之人不准再觊觎宋绵绵，于是就将他的尸首挂在集市上，生生地晾了三天三夜，随后无情地丢进了狼圈，最后让哥哥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都给本王看清楚了，动了本王的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天得知消息匆匆赶去的我，看到的就是封淮搂着宋绵绵，意气风发的模样。
而我的哥哥，早就成为了那些饿狼口中的粮食。
一想到这里，我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就不自觉地捏紧，甚至微微颤抖。
宋绵绵，封淮。
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
你们要更加的痛苦，才能对得起我那因为你们而死去的哥哥。
5
那一晚之后，我被封淮留在了王府。
作为他日常消遣的女人，无名无分。
不过我并不在意，毕竟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名分。
而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宋绵绵的耳内。
因此，当宋绵绵冲进封淮内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穿着雪白的寝衣在为封淮洗漱更衣的场面。
她捏着裙摆的手显然因为用力有些微微泛白。
她一把挥开阻拦着她的婢女，然后朝着我冲过来，扯过我的手，余光在看到我脖子上的痕迹时，眼中的嫉妒之情更是让她失去理智。
而站在她面前的我，也只是唇角微勾，微笑地看着她。
而后，如我意料之中一般，她扬起手，朝着我的脸颊狠狠地落下。
巴掌的清脆声响起，我被她扇的头直接偏向一边。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上封淮的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她这副模样，倒真是像极了集市上的那些惹人生厌的泼妇。
“阿淮！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我，会爱我一辈子的吗？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
宋绵绵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我，明明打我的人是她，可她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背着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封淮虽然蹙眉看着她，但却没有开口为我说一句话，相同的，也没有开口解释与我之间的关系 。
这种默认，无疑让宋绵绵感觉到了不适。
“亏我还告诉爹爹，我这辈子，非你不可，而你……却背着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阿淮，看来我对你的这份情，终究是错付了。”
宋绵绵说完，捂着自己的脸就朝外面跑出去。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跑出去的场景，我红唇微勾，嘴角露出一丝的寒意。
“你说，南风姑娘是王爷宠幸的第一人，她会不会成为王妃啊？”
门外的婢女垂着头正在窃窃私语，她们显然没有注意到，此刻站在屋子角落里的我。
“想什么呢，不过就是被宠幸了而已，就妄想变成王妃？这也太过于痴心妄想了，再者说，王爷的心里，可从来都只有宋小姐一个人。”
“可是宋小姐不是拒绝了王爷很多次吗？就算如此，王爷还是这样喜欢她吗？”
“王爷的痴情，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两个婢女说完后，微微叹了口气，大堂的姑姑唤了她们，她们连忙跟了过去。
屋子再次归于平静，我的脑海里静静地想着方才她们说的那番话。
其实也并没有错，封淮喜欢了宋绵绵这么多年，这份感情，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替代。
不过没事，我有的是耐心。
一见钟情怎么可能抵得过日久生情呢。
我从内寝走了出去，迎面刚好走过来一个婢女。
“南风姑娘安。”
6
封淮再次回来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在他回府之前，我已经听到府内下人说起了不少关于封淮跟宋绵绵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据说宋小姐这次竟然答应了王爷，还说已经说服宋老爷不再阻拦宋小姐跟王爷之间的事情。”
“是嘛？我本来还以为是南风姑娘手段高明让王爷对她心有所属，如今看来，南风姑娘不过是王爷的一枚棋子罢了。”
“就是，不过她这样一个歌姬 ，能够上王爷的床，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我扯嘴冷笑了一下，荣幸吗？
我只感觉厌恶罢了。
翌日，婢女告诉我，封淮已经回来王府，此刻正在内寝歇息。
我点点头，简单地梳妆了一下，随后就抬脚朝着封淮的内寝走去。
毕竟，我要好好地祝贺一下，王爷终于得偿所愿了呢。
7
我拒绝了王爷想要封我为妾室的想法。
他大概是没有料到，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拒绝成为他的妾室，意味着拒绝了荣华富贵，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力跟地位。
“你……当真想好了？”
我点点头，我当然想好了，成为他的妾室并不难。
可我要的，是让宋绵绵失去封淮的宠爱，让她生不如死。
见我坚持如此，封淮也没有再逼迫我，而是让我今后住在西厢阁。
“既然如此，你就安心住在王府吧，本王定不会亏待你。”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
“王爷，宋小姐来访。”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而是下意识地就扬起嘴角，然后走了出去。
就这样，我从区区一个花满楼的歌姬成为了王府的南风姑娘，专门伺候王爷的起居，并成为了王府唯一的歌姬。
这样好的消息，不让宋绵绵知晓，岂不是太过于可惜。
所以，我派人在府内散布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就到了宋绵绵的耳内。
宋绵绵得知此事后，很是气恼，逼着封淮一定要将我赶出王府。
封淮虽然美人在怀，但他还是尚且保存着一丝理智。
所以，他只不过是安抚了宋绵绵几句，并没有对我有什么举动，而封淮这样的举止，显然让宋绵绵心里不平。
她一脸颐指气使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伸手猛地将我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全部挥到地上，一时间，我的房内狼狈不堪。
躺在地上的“静”字就这样随风飘动。
“练字能够修身养性，这个世界本来就过于浮躁，遇见事，千万记住，敌不动我不动，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哥哥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深知这个道理，可宋绵绵，却不懂。
“妖魅惑主，你别以为自己留在王府，留在王爷身边，就能够得到他，我告诉你！封淮，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王府，有我的一天，我绝对容不下你。”
我放下手中拿着的毛笔，将它安稳地放置在一旁。
“能不能让宋小姐容下，是奴婢的本事。”
“宋小姐能不能容得下我，是宋小姐的气量。”
宋绵绵清楚地明白，我这话就是在说她没有气量，她气恼地扬起手就准备扇我巴掌，只是这次，我却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
“奴婢现在是王爷的人，身份不同，宋小姐打了我，岂不就是变相打了王爷，宋小姐，还望您，三思。”
在宋绵绵愣神之际，我一把推开她的手腕，她往后退了几步，虽然愤怒，但最终还是忿忿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有些微微的惋惜。
8
那天之后，宋绵绵安分了一段日子，也没有来找我的茬。
因为皇宫里面传来消息。
太子，要开始选妃了。
宋绵绵的心，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这，也给了我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
宋绵绵借口自己身体不适不宜面见王爷，而我则买通了宋宅的婢女，在得知宋绵绵出门去裁缝铺那天，诱导王爷亲眼见见称病的她，究竟是病哪里了。
一想到这场好戏，我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封淮再次回府那天，很是愤怒，还扬言不准任何人去打扰。
可我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王爷这是怎么了呢？难不成是没有找到郎中老先生吗？”
我转身将雕花木门缓缓地关上，并开始自顾自地将地上的狼藉给整理干净。
封淮绷着一张脸，显然不想跟我说起这个话题。
“本王说过了，谁也不准进来这里，你是不是找死！”
封淮虽然醉了，但他看向我的眼神确实足够的毒辣。
封淮，这才不过是刚开始呢，你就如此承受不了了吗？
就在封淮以为我离开之际，我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如他第一次见到我一样，将一杯醒酒汤递给他。
“王爷，别喝太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我大着胆子伸出手夺走了他嘴边的酒杯。
然后将一杯醒酒汤递给了他。
“南风，你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
他一把挥开我手中的汤，汤药滚烫，很快就将我细嫩的皮肤给烫红一片。
可我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随后，在封淮沾染了些许醉意的眼神中，我微微倾身，对着他的嘴唇吻了过去。
我的嘴里，是方才我刚刚喝进去的另一碗醒酒汤。
一吻毕，封淮看向我的眼神略微清澈了些许。
“为了王爷的身体，就允许奴婢放肆这一回吧。”
9
封淮微微清醒过来之后，他拉过我烫伤的手背，眼底闪过一丝的愧疚。
“南风，你的手被烫伤，为何不哭不闹？”
他手里拿着方才御医给他的药，用手指细心地为我擦拭着。
我看着他这样专注的模样，眼底却没有半分的暖意。
“如果能够让王爷宽心一些，那南风受点伤，也算不了什么。”
闻言，封淮为我上药的手微微一顿。
我知晓，他开始动心了。
男人总是这样，总是对为了他们受伤的女人，很在意。
10
宋绵绵没有出现在封淮眼前的这一个月里，封淮出行将我带在身边。
旁人纷纷猜忌，猜忌我是不是会代替宋绵绵，成为王爷的心上人。
可只有我知道，封淮会在每个深夜，抱着我，唉声叹气。
“南风，我今天去找绵绵了，可我看到的是她一脸欣喜地穿着蜀锦做的衣裳，并问自己的婢女，这身衣裳好不好看？”
“真是美极了，美得我恨不得杀了太子。”
而我只觉得可笑。
封淮，你根本就不敢，你杀的那些人，不都是比你没权没势的吗？
就比如，我的哥哥。
“王爷，既然您如此忘不了宋小姐，不如我们成亲吧，南风不愿意再看到，王爷为了宋小姐，这般伤心了。”
闻言，封淮紧紧地抱住我。
“好。”
11
宋绵绵被撂牌子那天，封淮要迎娶我成为妾室的消息也在同一天传了出去。
王府要办喜事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宋绵绵的耳边。
只是宋绵绵的动作不够快，她来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我跟封淮，已经送入洞房了。
据伺候我的婢女说，那天晚上，宋绵绵在王府门口坐了一晚上。
她的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封淮，你怎么能负我……”
那天夜里，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凄凉，她的眼泪，流了干，干了流。
她是那样的伤心啊。
婢女过来禀报的时候，我刚刚伺候好封淮睡下。
雕花木门打开，我裹着一件雪白的寝衣就这样站在黑夜里。
黑与白，看上去多么的相映衬啊。
“大喜之日宋小姐这副模样看上去太过于丧气，让侍卫将她赶出去吧。”
婢女领命，转身离开。
我回到房间，看着躺在床榻上沉睡着的封淮，眼底一片冷意。
宋绵绵，别急，你今后的凄凉，还多着呢。
12
翌日，我让婢女陪着我出门去一趟裁缝铺。
刚踏进裁缝铺，宋绵绵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是专门等着我到来。
想来我跟封淮成亲之事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向来精致得很，如今却以一副狼狈的模样示人。
她用着充满凶狠之意的眼神看着我。
“南风，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嫁给封淮，我不是跟你说过，封淮只能是我的吗？！”
她这话说得当真是好笑。
见她有些痴呆的样子，我好心开口提醒她。
“看来宋小姐果真是贵人多忘事，难不成您忘记了，当初抛弃王爷，选择进宫竞选太子妃的人，不正是您自己吗？”
“宋小姐，有一句话我还是要奉劝你一下，不要太过于朝三暮四，小心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就不好了。”
“不过眼下看来，你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得到呢。”
宋绵绵本来就因为太子妃落选一事耿耿于怀，眼下我这话更像是在她的伤口狠狠地撒盐，看着她面目狰狞的样子，我只觉得无比地畅快。
“王妃，您现在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加逗留好呢。”
“府里的安胎药已经给你备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你的话，王爷恐怕就要出来寻你了。”
婢女在我的身边适时地说出这句话，我用余光清楚地看到宋绵绵原本一脸仇恨的表情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宋绵绵在我的身后叫住了我。
“你……竟然已有身孕？！”
我转身看她，淡淡一笑。
“王爷身强体健，有孕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不过说起来，这份福气如今落在我的头上，我也该好好谢谢宋小姐才是。”
我颔首谢过她，然后笑着离开这里。
“南风！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绵绵，伤心吗？
我要的就是你撕心裂肺的伤心，这份伤心，之于我失去哥哥的伤心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13
我以为宋绵绵会想一个好一点的办法来让我小产，却不想，她竟然会这样愚蠢。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心急的时候，做出的事情，确实足够愚蠢，也会落下很多的痕迹。
伺候我的婢女告诉我，宋绵绵试图想要在我的安胎药里面下药，为了买通她，宋绵绵着实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可宋绵绵不知道，我可是曾经救过那位婢女的命呢。
命跟银子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既然她这么想死，那我何不送她一程呢？”
我笑着喝了那碗加了大量红花的安胎药。
很快，我就失去了我的孩子。
14
不再得到封淮喜爱的宋绵绵真是狼狈啊。
我踏进王府的黑屋，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刀具，只觉得瘆人。
当初，我的哥哥想必也是经历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吧。
天道轮回，这种折磨，现在也轮到宋绵绵的身上了。
见我出现在她的面前，宋绵绵很是愤怒，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怒视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杀了我吧。
我走过去，拿开塞在她嘴里肮脏不堪的棉布。
“南风，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污蔑我，那碗汤药里面，我根本就没有下堕胎药，是你！一定是你自己下的！”
“你是不是想要污蔑我！”
“你这个贱人！”
“你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那个人！”
我嫌聒噪，让婢女走上去，对着她的脸狠狠地就扇了两巴掌。
“宋小姐，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这个，是还给你的两巴掌。”
宋绵绵一直都不懂，我为什么会想要污蔑她。
其实她有一点说得没错，那碗堕胎药，确实是我自己下的，为的就是让她永远地失去封淮的信任。
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地堕入地狱。
才会失去所有的庇佑。
她的脸本来就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眼下更是显得那样瘆人。
“宋绵绵，都说漂亮的女人愚蠢，你确实足够漂亮，也确实足够愚蠢。”
她被禁锢在铁椅上，我看着她这样，心里觉得真是畅快。
“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经那样喜欢的扶苏吗？”
她大概是没有料到会从我的嘴里说出哥哥的名字，看向我的瞳孔微微颤抖，连带着苍白的嘴唇都显得那样的害怕起来。
“那你应该也不知道，南扶苏，是他的真名，他也是我的哥哥呢。”
“所以，你说，你亲口污蔑我哥哥，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这样残忍的任由封淮毁掉他，而如今，你也好好地感受一下，当初我哥哥的那份痛苦，这样，是不是太公平了？”
她张大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她看向我的眼神里面，唯余恐惧。
就在她愣神之际，我解开扣着她一只手的链条，然后将桌上的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手心里，在她诧异不解的眼神中，我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命抵一命，很公平吧。”
随后，黑屋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与此同时，宋绵绵拿着匕首的手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心脏狠狠地刺去。
封淮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场面。
而宋绵绵显然这才回神过来，慌忙地丢掉手里的匕首。
“南风，你撑住，不要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封淮没有理会宋绵绵在他身后的嘶吼，而是连忙将我送到寝殿，并唤来御医为我治疗。
御医告诉我，所幸我的心脏长在左侧，没有伤及重要，不然的话，恐怕我就性命难保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心脏长在左侧。
因为我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死去。
封淮见我没事，责怪我为什么要去黑屋。
我垂眸，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
“臣妾想起那个孩子便觉得伤心欲绝，王爷，臣妾心里难受得紧。”
自我小产之后，封淮就让宫里的御医为我调理身体，御医每每汇报，都说我心情不畅，如此一来，自然对我的病情没有帮助。
所以眼下我自然是故意说的，就是为了让封淮知晓，我有多么伤心。
而这份伤心，就是宋绵绵带给我的。
果不其然，封淮很快便蹙起眉头，只是没有等他开口说话，门外的侍卫就传话过来，说宋绵绵要见他。
“王爷，让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如果宋小姐有些许的忏悔之意，王爷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封淮点了点头，问我何事。
“宽恕宋小姐，留她一命。”
因为我要亲手杀了她，才痛快。
黑屋门从外面被推开，封淮搀扶着我缓缓地走向宋绵绵，见我一脸苍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宋绵绵显然情绪更加的激动。
“南风！你这个贱人，竟然借我的手伤害你自己！”
“南风，你这个贱人！你夺走了封淮对我的宠爱，现在竟然还妄想污蔑我！”
“封淮，你一向是最相信我的，我没有做这个事情，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只觉得可笑，宋绵绵难道不知道，她自以为的那份信任，早就在她一次又一次对封淮的欺骗中，消失殆尽了。
她若不说信任还好，偏偏她在封淮心情最不好的时候，还愚蠢地说让封淮信任她。
封淮的表情淡淡，他将我安置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走过去，狠狠地捏住宋绵绵的下巴。
这一次，他的眼里再也没有所谓的爱意，唯余冰冷。
“宋绵绵，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之前这样喜欢你，所以这份爱意是可以任由你随意践踏的？”
“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本王，还妄想本王再次信任你，简直可笑。”
“你杀了我的孩子，现在又差点想要杀了本王的妻子，你说，这两条命，你应该拿什么去还！”
从前，封淮爱她，身边只有她一个人，自然不管她怎么做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包容她，可是宋绵绵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轻贱封淮。
在封淮这样爱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抛弃封淮的爱意，选择进宫参加太子妃的选秀。
我想，也是在那天开始，封淮对她的爱意，开始逐渐地消退。
她不会知道，男人的尊严，有时候比爱意更加的重要。
我就这么看着封淮，看着他的眼神缓缓地流露出对她的杀意。
“封淮，我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都是那个贱人自己做的，然后污蔑给我的！你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封淮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南风方才过来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但凡你稍微有些许的忏悔之意，都让我对你手下留情，可是宋绵绵，你呢，你到如今这番地步，却还是一味地说这都是南风自己做的！
她肚子里的，是她自己的亲生骨肉。
你用刀刺的，是她的心脏。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
封淮猛地抬头，对着她的脸狠狠地甩下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正地打散了两人之间的爱意。
也让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
15
封淮并没有杀宋绵绵，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下手。
我抚摸着肚子，心里却感觉一阵阵的凉意。
封淮，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帮你一把吧。
我告诉封淮，宋绵绵因为接受不了酷刑，已经割舌自尽了。
封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匆匆地赶去黑屋。
我看着他慌乱的脚步，只觉得可笑。
封淮，亲眼见到自己昔日心爱之人死去的感受，是不是很痛。
可跟我失去哥哥的痛苦比起来，你的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那天之后，封淮大病一场。
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南风，你说，是不是本王对她下手太狠了，都怪我，都怪我……”
梦魇开始透支封淮，他变得日渐憔悴。
而我则日日守护在封淮的床边，温柔地服侍着他用药。
“王爷，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晓。”
我将汤药缓缓地吹凉些许，然后一勺一勺地喂进他的嘴里。
“宋小姐，是被我亲手割了舌头流血过多死亡的。”
闻言，封淮就像是失去了吞咽功能，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我，嘴里的汤药没有咽下去，就这样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我拿出手帕，耐心地为他擦拭着。
我对他，向来很有耐心。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污蔑了我的好哥哥，让我的好哥哥被你亲手杀死，既然她这样搬弄是非，这舌头，不要也罢，王爷你说呢？”
封淮扬起手就试图掐我，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他当然使不上力，因为我曾经喂他的那一副副汤药，都是毒药呢。
那些毒药，会让他筋骨断裂。
所以眼下，他纵然再恨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笑得猖狂。
“你这个毒妇！”
“本王要杀了你！”
我摇摇头。
“王爷，您又说错了呢，这次，是我要杀了你。”
“而且，你要亲自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噬心的疼痛才对。”
我把封淮装进麻袋里面，然后亲自将他带到狼群里。
这是他曾经将我哥哥尸体无情丢弃的地方，如今，他也要好好地感受一下，被活生生吃掉的滋味。
远处缓缓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拿出匕首，狠狠地削掉他手背上的肉。
夜风缓缓吹过，血腥味很快就遍布开来，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封淮被那些狼群一口一口地吃掉。
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对待我哥哥。
我自然也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们才行。
做完这一切，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哥哥，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可你却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