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出了皇宫,便劲直去了庙里。
庙里的贵妃未眠,她待在院子里看月,一身妙太服,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寂寥。
聂行远远的看着,并未上前。
他打算看一眼便走,然而贵妃却看到了他。
“行儿。”贵妃笑着冲他招手。
聂行见状,走上前去。
“怎的深夜来此?这冬季,寒风冷冽,露气甚重,别着凉了。”贵妃关心道。
“就是想来看看。”聂行道。
“进去说吧。”贵妃将聂行迎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子里烧着炭火,比外面暖和。
“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聂行在火前搓着手,开口间,嘴里冒出阵阵白雾。
“吃穿不愁,跟宫里没什么区别。”贵妃道。
“他们……”聂行想问庙里的人可有欺负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现在的他们,能活着,已是上天恩赐,还求什么呢!
“他们对娘很好,放心吧。”贵妃道。
“娘知道的吧,父皇死了。”聂行点头后又道。
贵妃点头,微垂的眸叫人看不清情绪。
“娘当初为何嫁给父皇?左皇后是钦点,右皇后是报仇,贤妃是爱,娘你呢?也是爱吗?”聂行问。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五个女人,唯有宴十三,二十多年过去,依旧是皇上心底抹不去的痕迹。”贵妃叹。
“娘也了解宴十三?”聂行问。
“我不了解,却也听说了她很多传奇,可还记得跟你父皇交手都不落下风的安家主安宁?”贵妃问。
“嗯。”那个倾国女人,他怎么都不会忘记。
“宴十三虽然没有安宁那样能耐,可她十分聪慧,即便是男人,都不一定能与她智慧匹敌,正因为太聪慧,所以看事十分通透,也因此,她跟你父皇走不到一起,因为你父皇,一开始的路就走错了。”贵妃道。
“还从未见娘看事这么清晰。”聂行笑。
“是娘不够好,帮不了你。”贵妃轻叹。
“娘就别再说那些了,我现在已经不想了。”聂行安慰。
“也是,平安是福,比起那些虚妄,平安更重要。”贵妃道。
聂行看着面前前所未有的平静的人,他蓦的起身,双膝跪在了贵妃的面前。
“这是作甚?”贵妃起身,连忙就要搀扶他。
这还是她的儿子,给她第一次行这么大的礼。
聂行规矩的给贵妃磕了三个响头。
“娘,以后您好好的,要是孩儿再也不能回来了,你也要在这里颐养天年,逢年过节,就去帮儿子看看先生。”聂行道。
贵妃一震,预感到了什么。
她看着磕头的人,眼里是浓重的不舍。
可她依旧哽咽着,良久道了一声“好。”
聂行笑着离去,难得,他们母子,能这么默契。
次日一早,贵妃便提着香烛去了山头。
山头独坟一座,面向光。
没多少日子,可坟上已经长了新草。
贵妃没有去拔,她想,那估计是先生的新生命。
贵妃将坟前其他的枯叶一一捡去后,这才将香烛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