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若有心事,不如大醉一场吧,累后再醒,总是要舒坦些许。”男子又道。
“醉么?也好。”百里点头。
醉吧,醉吧,醉了,今夜就很容易过去了。
有丫鬟送来酒菜点心,既是求醉,自是酒越多越好。
见公子提议,丫鬟又备了好些酒上来,这才又退了下去。
男子见状,在抽屉里拿出骰子摇晃。
“客人可玩过这个?摇晃后,猜单双,猜错就喝一杯,猜对,就过。”男子道。
“这有何难,看来,你们是诚心不想我喝。”百里虽然质疑,却还是答应了这个玩法。
如今的她是来寻欢作乐的,只需要被牵着走,就行了。
百里对摇骰子很质疑,直到后来喝了不少的酒,她开始跟骰子杠上了,也因为酒,她的情绪开始上来。
以至于,轮到她,她就输。
“啪。”的一声在屋子里尤为响烈。
“连个筛盅都敢欺负本将,该死。”百里咬牙,将筛盅扔在了地上。
筛盅转了几个圈,没坏。
就像她,撕心裂肺后,依旧没死。
“呵呵。”看着完好无损的筛盅,百里捂着唇角低笑不语。
两个男人看着桌上沉默。
唯有安宁,睨着百里,她似乎不是在担忧,而是在看笑话。
“不过是个筛盅而已,你想让它碎,它不就得碎。”
“是啊,不过是个筛盅,本将想让它如何,它就得如何,可它是个死物,玩着没意思。”百里叹气。
“这世上有的是玩的,可关键,你是真心想玩么?怕是自暴自弃吧。”安宁轻嗤。
安宁的话引得百里投来目光。
百里有些恼怒,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内心。
“总是能看穿别人,是不是会让你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百里讥嘲。
“怎么,只允许你笑看世界,不允许世界笑看你?”安宁挑眉,不为百里讥嘲所动。
她的怒火,可不是轻易就能挑起的。
“我觉得,你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活物,这世上,有你在乎的人么?”百里质疑。
“在乎就一定要全世界都知道?在乎,就一定要忘了自我?”安宁笑。
百里想,不忘自我,应是不够在乎吧。
“二十多年前的你是家里的掌中宝,什么都不缺,可以为爱情冲昏头脑,可这世道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为生活折腰,你当这里的女子,为何会堕落?因为生活逼迫她们不得不堕落,有的人单单是活着,就已经撕心裂肺了。”
安宁的话让屋内的另外三人都沉默了。
仅仅是活着,便已经撕心裂肺,她也撕心裂肺,却是为了爱情。
“我不想听大道理,喝酒。”百里执起酒壶牛饮。
安宁也不再多说。
约莫喝了半个时辰,百里醉的人事不省。
而进来作陪的两个小倌儿中的一人,也是醉的一塌糊涂。
“看客官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看淡人世?”尚有理智的另一小倌儿看向安宁。
“年纪轻就该纯粹么?”安宁反问。
小倌儿不语,因为这话他点不了头。
花楼里的姑娘多的是小孩养起来的,起初对世界还抱有希望。
后来,希望泯灭,看淡人世也不过青春年华。
“若是客人为情所伤会如何?”小倌儿笑问。
“我会活着。”安宁道。
鸡鸣的声音不断响起,小倌儿扶着百里上了门口的马车。
“客人,还有机会再见吗?”小倌儿放好人后看向安宁。
“不见便无执念,无执念,就会活得安逸些。”安宁说罢,上了马车离去。
“情不知所起,总是一往而深。”小倌儿笑,转身毫不留恋的上了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