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许大山三人来到了刘牧家门前。
此刻,刘牧家的院子门敞开着,草料被风吹得满院子都是,根本无人打理。
“糟糕!”
许大山咬牙道:“这个刘牧该不会真的去遮阳山了吧!”
随即,几人慌忙跑进刘牧家的院子,直奔正屋而来。
“刘牧!”
“刘牧在家么?!”
许大山一边喊着一边来到正屋门前,顿时愣住了。只见正屋门上拴着一把大锁!
韩全林见状一拍脑门:“嘿!还真去了!”
许大山大手一挥:“快,去进山口!”
三人跑出院子,一路绕到了羊圈后方。举目望去,羊圈后方的确有一条小路,而且这条小路沿着山脊直通一座连绵无尽的荒山之中,具体的走向则被暮色和风沙遮蔽。
此刻,暗沉沉的小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毅看着空荡荡的小路不禁脸色凝重起来:“他真的进去了?”
韩全林:“现在怎么办?进去找他?”
许大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等装备来了,进去救人吧。希望他没走太远。”
“好!”
韩全林答应一声,朝着风沙弥漫的前方山路大喊起来:“刘牧!刘牧!你要是没走远赶紧回来!这里很危险!”
“刘牧,刘牧……”
话音未落,一道郁闷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叫撒呢,我不就在这儿呢么!”
嗯?!
众人闻言顿时扭头将手电筒朝后一照,只见羊圈墙根下蹲着一个人,他裹着羊皮大衣,旁边放着一只黑色背包,此刻嘴里正咂着一根香烟。
这人正是刘牧!
许大山三人面面相觑,随即朝刘牧围了上来。
“嗨,原来你没进去啊!”
韩全林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正准备进去搜救你呢!”
刘牧一脸苦闷地摇摇头,吐出一口烟雾:“唉,我坐在这里想了半晌,如果我进去也出不来了,那家里那些羊可咋弄!”
闻言,周毅等人不禁相视苦笑。这里的人可真有意思,无论干什么都先考虑羊。
“这样就对了!”
许大山上前安慰道:“现在风沙太大,根本看不清路。等风沙停了,我们会进山搜救刘阳的。”
刘牧眉头紧皱:“这山里没有吃的,特别是没有水,我担心……”
韩全林拍了拍刘牧的肩膀:“放心吧,我们的一名消防员跟刘阳在一起,他野外求生的基本技能还是有的,撑几天没问题!”
……
荒山顶。
黎明前的夜色里,风沙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靠在石块上睡觉的吴川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直接从睡梦中被冻醒。
吴川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喉头火烧般的干渴催促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查看D形钩下的石槽。
只见D形钩上已经附着了点点露珠,此刻,露珠正缓缓汇聚成水滴,顺着D形钩滴落在下方的石槽内。
啪嗒~~
啪嗒~~
经过一夜的积累,石槽内已经汇聚了些许清澈的露水!
吴川见状心中大喜,慌忙连滚带爬来到水槽旁边,张开干裂的嘴唇正要大口享用这来之不易的露水,却突然生生停在了半空。
随即,吴川起身将昏睡未醒的李阳抱到了水槽旁边,然后捧起甘冽的露水倒进了他的嘴里。
咕嘟~咕嘟~吴川将大半的露水都灌进了李阳的肚子里。随着露水的摄入,李阳烧红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额间的高温也降了下来。
吴川见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他俯身低头,将槽底剩余的露水舔舐的一滴不剩。
清冷的露水如山泉般甘冽,渐渐驱散了吴川体内的燥热和疲惫,让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全身每一寸干皱的皮肤都在欢呼雀跃。
如果现在有一份烤壁虎当早餐那就完美了!
想到这里,吴川不禁暗暗苦笑,在这种荒野绝境之中,能活着已经是万幸,还要啥自行车啊!
随即,吴川收起D形钩,忍着饥饿背起昏睡的刘阳,继续朝前方走去。
经过昨天的高强度爬山劳动,吴川浑身每一块肌肉都酸疼不已,但想要活命,就必须咬牙向前走。
四周的景物依旧单调惹人烦躁,耳畔的风声还是让人昏昏欲睡,但最烦人的还要算四周的沙尘,它让人入坠云里雾里,永远看不见自己会走向何方。
天地苍茫,前路缥缈。
吴川一边走一边想,在这种鬼地方,最恐怖的恐怕不是死亡,而是孤独!如果没有背上的刘阳陪着,自己可能随时会疯掉。
就这样,吴川背着刘阳走了两个多小时,山势依旧没有向下的趋势。这也就是说明,经过一夜的跋涉吴川还在山顶区域转悠!
难道是迷路了?
吴川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开始有点后悔选择翻山了。
如果没有选择翻山,刘阳现在也不会脱水昏迷命悬一线;如果没有选择翻山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忍饥挨饿;如果没有选择翻山,此刻两人也不会在山顶迷路。
与此同时,强烈的饥饿感和干渴感再也压抑不住,如洪水猛兽般同时喷涌而出,席卷吴川的四肢百骸。
吴川顿觉四肢发软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慌忙将刘阳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簌簌滚落。
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了!
再这样走下去,自己的体力会在漫无目的和毫无意义的迷途中消耗殆尽,那么,等待自己和刘阳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吴川搜肠刮肚地想了半晌,既然自己不知道路,那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等刘阳醒来,让他指路。
这样一来,吴川自己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体力。
随即,吴川将刘阳转移到一丛高大的红柳旁,暂时躲避风沙和日晒。然后,吴川一边在四周的草丛中搜寻大芸或者锁阳等可以充饥解渴的植物,一边不时地查看着刘阳的情况,期盼他能早点醒来。
但很可惜,这次吴川没有找到一丁点可供充饥的食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夜间。
煎熬的等待后,夜幕终于降临。
吴川强忍饥饿的折磨,先是用D形钩做好了取水装置,然后迫不及待地趴伏在地面上,目光来回在四周的草丛中扫过,准备守株待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疲惫的折磨下,吴川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但始终不见一只壁虎的身影。
在三个多小时的趴伏后,吴川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睡梦中的吴川冻醒。吴川睁开眼睛一瞧,夜晚已经悄然过去,黎明再次降临。
这已经是吴川被困在山顶的第二天了!
他强忍疲惫从地上爬起,想要咽口唾沫缓解喉头的烧灼感,但却发现口腔内的蠕动像是砂纸打磨,根本分泌不出一点唾液。
吴川胡子拉碴的脸上眉头紧皱,缓缓看向取水装置,只见水槽里已经聚集了小半槽清冽的露水!
吴川顿时大喜,慌忙扑上去喝了一口,像是三月未沾一滴酒的酒鬼饕餮着琼浆玉露,甘冽的液体瞬间浇灭了喉头烧灼的火焰,不禁让吴川精神一振。
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吴川将水槽剩余的大半露水小心翼翼地灌入了刘阳的嘴里,然后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将水槽底部的余水沾的干干净净,最后,他将这块湿润的布料叠成三叠,搭在了刘阳的额头上为他降温。
做完这一切,吴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的刘阳。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刘阳醒来。
他很厌恶这种无力感,因为它像是一记重重的砝码,压在了这场赌局天平“输”得一端,更压得吴川喘不过气来。
同时,他又很怕刘阳醒来。如果刘阳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出这片山顶区域,那就会直接宣告这场赌局的失败。
吴川原本以为,无论选择翻山或是选择按部就班的沿着地标走,输赢只在回村的时间长短上有差异,大不了多走几步路。但现在看来,赌局的结果很可能决定着自己的生死。
细思极恐。
正在吴川胡思乱想之际,躺在地上的刘阳颤抖了一下睫毛,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试着张了张嘴,但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呓语。
吴川闻声扭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刘阳,你醒了!”
说着,他来到刘阳身旁,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刘阳苦涩一笑,声音沙哑:“胸膛,胸膛里像是有火在烧。”
吴川:“你严重脱水了,还没有缓过来,多补点水就好了。”
刘阳微微点头,看了看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儿?”
吴川叹息道:“在山顶。我正想问你呢,你知不知道该怎么下山啊?我已经背着你在山顶走了两天了,但就是走不出去,下不了山!”
“你看快快,咱们该怎么走?”
刘阳在吴川的搀扶下站起身,仔细查看了四周,又仰头看了看天穹上昏暗的太阳,随即苦笑道:“川哥,你好像一直在沿着山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