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阳听得一愣一愣地:“真的?!”
何谨言:“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随便找个女孩问一问,谁愿意跟一个随时可能会翘辫子的人结婚!除非是贪图你的遗产。”
李天阳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那可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他从座椅上站起,不停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看来,消防站我是待不下去了,必须要辞职啊!对,换个安全点的工作。”
李天阳急匆匆来到桌前坐下,拿起笔和纸:“先写个辞职信。”
吴川:“阳哥,你真要辞职?”
李天阳皱眉道:“不然嘞,跟我家莹莹分手?在女朋友和工作之间,那我必须选择女朋友啊!”
吴川挠了挠大脑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也想出去赌一把,说不定能把我的修车铺给赢回来!但是,还是有点犹豫。”
李天阳拍了拍吴川的肩膀:“大头,你犹豫着,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拿起笔就要写辞职报告,突然又抬起头:“那啥,问你们个事,这辞职报告该咋写啊?”
何谨言眼看自己目的达成,立马凑了上来:“阳子,我来帮你,咱们可以上网荡一篇,然后修改一下就行了!”
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查找辞职报告。
周毅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宿舍门,朝四楼荣誉室走去。
昏暗的灯光下,周毅走过心理咨询室,清浅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缓缓回荡。
这时,已经整理好东西正要离开的程楠寻声看去,透过门上的玻璃正看到周毅经过的身影。
“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到四楼来?”
程楠心中疑惑,于是便轻轻推开门朝楼道里看去。
此刻,周毅正好走进了荣誉室,“啪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程楠略略思索,随即脱掉了高跟鞋,光着脚丫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荣誉室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朝里面看去。
只见周毅正静静地站在烈士雕像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跟谁聊天说话一般,但荣誉室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而且周毅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有时候还伸出手比划着什么,像是极力在给某人讲述一件惊心动魄的事。
程楠见状秀眉微微蹙起,然后掏出兜里的小本,打开来写到:研究对象行为反常,在封闭的环境中自言自语,并且带有肢体语言,推测其内心世界极其丰富,不排除患有轻度幻想症的可能。
与此同时,荣誉室内。
周毅站在烈士碑面前看向自己父亲周崇光的雕像,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父亲的形象有一天会被雕塑来承载,这冷冰冰的石头根本没有血肉之躯的体温。不会哭、不会笑,永远保持着同样的表情,更不会伸出大手抚摸自己儿子的头顶。
“今天第一次出火警就遇见了爆炸,还有遇难者遗体,烧焦了。”
周毅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无关痛痒的小事,平静的声音完美的隐藏了汹涌的情绪,但藏在兜里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看见爆炸的时候,我就在想,当时你在火场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场面……你会怕么?应该不会吧。”
周毅勾起嘴角笑了笑,像是一种自嘲:“你都没有牵挂,哪来的害怕。”
周毅大约在荣誉室内待了二十分钟,程楠也在门前观察了将近二十分钟,而且乐此不疲,一直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正在这时,荣誉室里的周毅突然扭头朝门走来,程楠见状慌忙闪到一旁,然后蹲在了墙角。
咯吱~~荣誉室的门被拉开,周毅缓缓走了出来。
此刻,周毅与程楠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程楠甚至可以闻见周毅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气味。
蹲在墙角的程楠顿时屏息凝神,默默祈祷着自己不会被周毅发现。
周毅随手关上门,头也不回地朝楼道的另一侧走去。
看着周毅离开的背影,程楠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正在这时,她小本子里夹着的笔突然掉落在地。
啪嗒~~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开去。
嘶!
程楠顿时心理咯噔一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凝固。
快要转弯走下楼梯的周毅脚下一顿,扭头朝后看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空旷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红色的自动圆珠笔静静地躺在荣誉室门前的地面上。
周毅微微皱眉,走过去将圆珠笔拾起来,拿在掌心仔细看了看,然后转身走下楼梯,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这时,荣誉室的门被拉开,程楠探出头来四下看了看,确定周毅已经走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周毅发现,要不然自己会被当成跟踪狂或者偷窥狂吧!
程楠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离开了特勤一站。
漆黑的夜幕完全降临,特勤一站的熄灯哨按时响起,累了一整天的消防员们沉沉地浸入了梦乡。
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夜里一点,许大山从站务部里走了出来。他拿着一只小小的手电筒,开始了每晚的必备功课——查铺查哨。
许大山从一班宿舍开始,轮番检查了消防员们的在位情况和就寝情况,然后来到了五班宿舍。
刚推开门,一声惊雷般的鼾声顿时响起,直接吓了许大山一跳。
许大山定了定神,仔细一瞧,只见吴川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这个臭小子呼噜声居然比我还大!”
许大山笑骂一句,然后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环视了宿舍一周,确认五班的几人都在。他走到何谨言的床边,将掉在地上的毛毯捡起来,轻轻地给何谨言盖上。正准备离开时,手电筒的亮光却突然照到了桌子上揉成团的几张信纸。
许大山来到桌前,拿起一个纸团展开来开,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他又打开其他几个纸团来看,上面的内容都差不多,全都是辞职信!
原来,这些纸团都是李天阳写辞职信的时候写废的稿子,被揉成了纸团。他只顾把写好的辞职信收了起来,但写废的这些稿子却忘了扔。
“好啊,这些个兔崽子,辞职信都写了!”
许大山冷哼一声:“看老子明天怎么收拾你们!”
说罢,他气冲冲走出了宿舍门。
第二天一大早,沈凡刚走进站务部的门,许大山就气呼呼的嚷道:“沈指导,你看这是什么!”
啪!
许大山一把将一个纸团拍在了办公桌上。
沈凡见状心中一惊:“老许,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许大山指着桌上的纸团:“你看看!你看看!”
沈凡拿起一个纸团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辞职信?!这是谁的?”
许大山:“还能有谁,除了五班那群兔崽子还能有谁!”
沈凡脸色凝重:“具体是谁?”
许大山冷笑一声:“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等会就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沈凡眯起小眼睛,摆摆手道:“哎,你先别冲动!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许大山顿时就火了,大嗓门顿时震得整个房间嗡嗡响:“还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黄花菜都都凉了!”
“等那群臭小子把辞职信甩在我们前面,那我们就被动了!”
沈凡拉着许大山坐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先消消气,消消气。”
“你说的我都明白,也知道轻重。但这个问题它是思想问题,不是靠强制手段就能压得下去的。”
许大山猛灌一口茶,扭过头去:“哼,那你说怎么办吧!”
沈凡略略沉吟:“你先不要声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其他的交给我。”
说罢,沈凡走出了站务部。
站务部里的许大山越想越气,自言自语道:“当什么都没发生?都撞在枪口上了还什么都没发生!”
“老子可咽不下这口气!”
说罢,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气冲冲来到楼道里暴喝一声:“执勤班长,两分钟后全体楼下集合,穿戴全套防护装备冲三十楼!”
一声暴喝,整个楼道齐齐一颤。
冉平杰抓起外套就从宿舍里跳了出来,慌忙立正:“是!”
与此同时,宿舍里的消防员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议论纷纷。
“我去,什么情况?!”
“你们谁又惹许站了?”
“没有啊!”
五班宿舍内,周毅几人也惊了,面面相觑。
所有的训练之中,他们最怵的就是冲楼了。要知道,全套个人防护装备加上两盘水带,少说也要十五公斤,更别说还要佩戴空气呼吸器了!
这一躺三十楼冲上去,人累得半死不说,肺都快炸了。
李天阳正准备将写好的辞职信交上去,听见许大山这一身吼,默默地将辞职信收了起来。
何谨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了阳子?交上去啊!”
李天阳一脸为难之色:“我觉着许大炮现在心情不太好,现在交辞职报告就是找死啊,下午吧,下午再交。”
何谨言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瓜怂!”
与此同时,沈凡已经来到了四楼心理咨询室。
咨询室的门没有关,此刻,一身白色衬衣的程楠正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她一头短发随意垂下,挺翘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透出几分女学者的知性与优雅。
沈凡伸手轻轻敲了敲门。程楠抬头望了过来:“沈指导,快请进!”
说着,程楠站起身来,伸手将沈凡让在沙发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沈指导有什么事?”
沈凡脸色略略有些凝重,左右食指与拇指不自觉的搓了搓:“不瞒你说,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程楠往上推了推眼镜:“你说。”
沈凡:“程楠老师,你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有几个新入职的消防员想要辞职,不知道你没有办法让他们改变想法。”
程楠闻言顿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