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散人他知道,且很清楚此人精通星象、推衍之术,能未卜先知,知晓推衍出诸多天地大辛秘。如此人推衍,确有可能知道法力金页的存在。
杜平皱眉凝重道:“弟子探知,正道各派各家对法力金页都垂涎三尺。只怕老祖要收怀壁之罪,当今之际不是查明真相,而是要想办法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诸多元婴真君。”
血老魔水灵灵打了个寒颤,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恐惧。
细思恐极啊。
不寒而栗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因他修仙路上、贪图垂涎别人的宝物功/法,辣手灭门的门派、家族不知凡几。他如山魔藏中,一多半都是这么来的。
“谁给老夫造谣?”
血老魔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老夫哪有什么三张法力金页?又哪来的上古秘籍?什么凡心种魔大/法,老夫听都没听说过!”
他愁苦呻/吟:“且不说老夫从不知道,燃魂大/法天地人三卷中,竟然藏有此物。便是如今知道,也不敢轻易焚毁功/法,查找其中法力金页。何况,人卷功/法还被巫即那孽徒窃取,偷走了。其中是否有法力金页,根本无从查证。”
血老魔终于体会到,被人栽赃、替人背锅的有心无力感。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人卷功/法被巫即窃走,就算他想要查证,也根本无从找起。
天下之大,到哪说理去?
杜平看血老魔焦急如热锅上蚂蚁,心中冷笑。
让你卸磨杀驴、让你过河拆桥、准备暗算我?
不好意思,我一言不合就能给你闯泼天大祸、捅破天大娄子,让你恐惧忙碌起来。
兔死狗烹,前提是兔子死了。
鸟尽弓藏,前提是鸟死光了。
只要血老魔对自己有需求,那怕自己脑门上写着“老六”两个大字,血老魔都不敢动自己一根手指,还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请自己替他平事。
之前是镇魔联盟,如今是三张法力金页会引来漫天元婴真君,都是血老魔自己的力量无法克服、无法可想的。
“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血老魔急的团团转,仰天大骂:“不知哪个天杀的,给老夫造谣有什么三张法力金页?老夫哪里有?只怕镇元子那厮,都要动心出关杀我。”
杜平整好以暇,一旁吃瓜,欣赏着血老魔焦急如热锅蚂蚁的神态,暗暗解气。
血老魔一把抓住杜平,如获至宝:“老四,你鬼点子最多。你还不赶快帮老夫想想办法?”
杜平淡淡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
血老魔神色惊喜,睁大眼睛:“快说。”
杜平认真道:“师尊,有那星辰散人推衍天术,得出结论,你拥有三张珍贵无匹的法力金页。事到如今,真相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元婴真君、乃至象相至尊都认定你有。哪怕你没有,也会被漫天围攻、追杀,你百口莫辩。”
“是啊。”
血老魔面容狰狞,恨不得杀了那星辰散人。
他哪里知道,星辰散人若无杜平提示,也不可能知道法力金页的存在,更无法进行推衍。
这一切幕后主使,都是眼前被他攥在手心的“血道人”。
杜平沉声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您就算再怎么解释、澄清,说没有法力金页,也无人肯信。您如何能证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呢?”
血老魔满脸愁容,用力点头。
以他千年老魔智慧,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杜平目光一闪,狡黠道:“要证明是不可能的。但可以祸水东引!”
血老魔目光凝重:“你的意思是?”
杜平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师徒导演一出内讧大戏。我,血道人,四徒弟,听闻您有法力金页后,铤而走险,偷袭与您,将暗藏法力金页的元婴功/法夺走。”
“你敢?!”
血老魔冲天一怒。
但他看到杜平平静目光,又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演戏?弃车保帅?”
杜平长叹一声:“还记得徒儿给您讲过,孙悟空大闹地府,篡改诸多阴阳簿,阎罗王却没修改回去的故事吗?孙悟空这么一闹,有什么干系都是他担着。阎罗王就算为诸天神仙偷偷篡改了一万次寿元,死无对证,也无人能追查。”
血老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高明,高!”
杜平淡淡一笑,图穷匕见:“如此一来,您可以壁虎断尾,堂而皇之,将所有嫌疑推到徒儿的身上。徒儿便引走了全东洲的注意力,保全了师尊您啊。”
血老魔兴奋一拍巴掌,叫道:“好计!如此一来,老夫便可脱罪了。”
他兴奋之余,看到杜平似笑非笑目光,又露出尴尬之色:“这,只是太委屈你了。此行,只怕危险非凡啊。”
“不委屈。”
杜平淡淡道:“弟子的命,都是师尊给的。弟子修为,也是师尊赐予的。只要师尊能保全,我血魂宗能保全,弟子粉身碎骨全不怕。只是···”
他略一沉吟,苦笑道:“师尊只怕要真戏真做,将元婴功/法真的交给徒儿才行。”
“嗯?”
血老魔虎目一寒,杀机凛然。
杜平苦笑道:“因这次要面临的对手,乃是元婴真君,乃至象相至尊。诸如镇元子这种大能之士,都有极其高明的推衍之术,能推衍出真伪。若徒儿只是放出风声,随身没携带元婴古卷,只怕在对方推衍之下,无所遁形,瞬间被识破。也起不到任何祸水东引作用。”
“这?”
血老魔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杜平所言,合情合理。
要知道,元婴燃魂大/法,乃是血魂宗现存的最高功/法。之上的象相燃魂大/法,连血老魔也没有。
这功/法乃是血老魔的命/根子,须臾不可离开。
巫即窃取燃魂人卷,便动了血老魔的逆鳞,才会惊天之怒,不顾一切追杀之。
杜平若是平时,敢于提出这等要求,只怕顷刻之间便会被血老魔压成齑粉。
如今形势比人强,血老魔必须忍气吞声、慎重思考,不敢轻易反驳杜平。
老魔:老夫何曾如此憋屈?
血老魔沉吟片刻,终于摇头:“不妥,此功/法乃是血魂宗根本大/法,老夫绝不可能将此物交出。哪怕是死,老夫也要将这血魂宗根本秘法保守到最后!”
血老魔声嘶力竭,怒吼起来,大有大义凛然,慷慨赴死,不惜同归于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杜平静静看着他。
我就看你表演,我不说话。
杜平对血老魔的尿性,实在太清楚了。
血老魔要是肯为宗门牺牲一切,那他就不是血老魔了。
他极度自私自利,一切只为自己修仙。
杜平早就掐住了血老魔的要害,算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我牺牲。
“你!你是否与那些镇魔修士串通一气,要窃取老夫的元婴燃魂大/法?你说!”
血魂老魔状若疯虎,又一把掐住杜平脖子,将他倒提起来。
眼看,杜平就要被血老魔活活掐死,他却目光平静,摇头不语,仿佛不想辩解。
血魂宗八大长老,在下面幸灾乐祸。
“这小子,还奢望篡夺元婴功/法。我呸!老子替血魂宗卖命500多年,也没摸过见过元婴燃魂大/法。”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这下触到师尊逆鳞了。”
“我看此人就是不怀好意。谁知他拿到功/法,会不会主动投奔名门正派?三张法力金页,献给镇元子这种元婴真君,能换来一世修仙资源不愁。”
“师尊,将此人处决吧。”
魔修相互拉踩,乃是基本操作,日常互动。
“你不说,那就是勾结外人,图谋老夫的元婴功/法!”
血老魔已彻底癫狂,眼神杀机大作,就要将杜平蚂蚁一般掐死。
“不要!”
秦红雪等几女冲出血云洞,却拿万丈血魂老魔束手无策。老魔要捏碎杜预,好比一个人捏死一只蚂蚁,谁能阻止?
眼看杜平就要被血老魔杀死,突然,山门外一个平静柔和的声音响起。
“血老魔,在否?”
这声音极其柔和、光是听声音,便给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般天籁之音的享受。
但听到这声音,血老魔却脸色大变,瞬间松开了攥紧杜平的大手,失声道:“你?是你?”
杜平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人会来。
他敢于向血老魔提出这“非分”要求,自然有所依仗。
杜平最擅长的,便是火中取栗、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借力打力。
血老魔是他对付不了的强大存在,杜平便是再修炼1000年,也未必是血老魔对手。
但血老魔也不是强无敌存在。
东洲大陆,也有几个让血老魔闻风丧胆的存在。
悦耳声音的主人,便是其中之一,还是血老魔最恐惧的那一个。
便是传说中正在闭关、关键时刻,不能出关的地仙之祖、元婴之下第一人。
镇元子!
镇元子身形高大,九尺有余,一身青色长袍,飘逸如仙,仿佛从九霄走来的仙人一般。他的面容深邃,目光锐利,如电如露,等闲不敢与之对视。
镇元子站在山门之外,一挥自在清凉尘,微笑道:“血老魔,出来一会如何?”
血老魔六神无主,豆大冷汗不断滴落而下。
“这可如何是好?竟然惊动了他?他怎么会来?”
他如热锅上蚂蚁,急的团团转。
八大长老也慌了神。
“那什么法力金页,竟然连镇元子都动了心?”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该怎么对付此人,还请师尊示下。”
“不能见,不能见啊。”
血老魔牙齿咬紧。
他平素威风八面,让弟子称为无敌,对外宣称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六合八荒无败绩,但本人心中门清——他曾经三次与镇元子交过手,三场都是败北,无一胜利。且一场比一场惨。
镇元子不光功/法深厚,还神通广大,手段厉害,血老魔平素对别人凶焰甚炽,杀伐决断,但遇到镇元子却如老鼠遇到猫,诸多魔功神通被克制死死的,完全不是镇元子对手。
镇元子叹了口气,淡淡道:“你既然不出来,那贫道就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