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进了屋子，就自觉地将衣袍脱掉，半分都没有扭捏的。
诸葛檀打趣道：“要不是知道驸马的身份，我都还以为哪儿来的小倌儿，以色侍人这般轻车熟路。”
“怎么？在神医的眼里，难道身体还有男女之分？”
“自然是没有的，在本座眼里，你就和一具尸体差不多。”诸葛檀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对唐翎芸道，“你这驸马，嘴巴忒讨厌了，要不是念在当年他救我一命，我指定毒哑了他。”
唐翎芸取出刚刚托墨兆阳去寻的一套银针，选了长度合适的：“现在也可以毒哑，或者一会儿你就当指挥失误，让我扎哑他也行。”
诸葛檀两眼冒精光：“可以这样吗？”
顾煜反对：“当然不可以。”
他是知道诸葛檀的，上一世她心里的恶念肆无忌惮地生长，然而却受制于鬼谷的谷规，最后要不是有三舅舅，只怕得疯。
天才和疯子，当真是一线之差。
救人者，杀起人来，那叫一个快准狠。
唐翎芸手腕一转，银针便扎进了顾煜的檀中穴两寸。
分寸拿捏的极好，诸葛檀属实有些震惊了。
“小娘子这手艺哪儿学的？”
门外的墨兆阳也探出个脑袋：“本座也想问问，长公主施针的手法从哪儿学的，绣花针都能扎死青竹标。”
唐翎芸手里拿着针：“你们别这样盯着我，我压力大，万一失手了，就成寡妇了。”
她语调轻快，半分都听不出有什么伤心的意思。
墨兆阳戏谑笑了起来，顺便还端着远盛刚刚取来的西瓜：“那不正好全了殿下想养面首的事？之前玲珑巷子里的那几个小白脸还问过远盛来着。”
“什么玲珑阁？”
顾煜说着就要转过身来，他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茬子事？
唐翎芸按住他的肩头：“别动。”
“什么玲珑阁？”顾煜不死心，抬起头看着认真在继续扎针的唐翎芸，“你还在外养了小白脸？还不止萧璟昭一个？”
“你信不信我扎死你？”
“无所谓了，你扎死我，我也要说，你养小白脸居然都不告诉我，好歹我也是正房，不让他们来给我敬茶吗？”
墨兆阳差点一口西瓜喷出来，驸马的心可真大。
唐翎芸不想听他的胡说八道，狠狠地拧了一把他后肩胛骨下面靠近胳肢窝的嫩肉，疼的他惨嚎了一声。
“嗷呜！殿下！你又谋杀亲夫！”
诸葛檀都受不了了：“我真的佩服你们两口子，能不能正常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麻烦墨兆阳：“能不能让人给我打盆水来？”
时间差不多了，伤口再不清洗，毒药就要深入骨髓，到时候这只手可就真的废了。
墨兆阳让人去准备，唐翎芸扎完最后一针，担心地走过来：“你的手没事吧？”
“没，就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就说不能相信秦御医吧。”唐翎芸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给诸葛檀拆绷带，“我刚刚让拆你又不乐意，还是和以前一样，死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
“什么？”诸葛檀听清楚了她的吐槽，但却不能理解。
她和这位长公主应该以前是没有见过的吧。
之前萧太后倒是安排人来鬼谷请她，不过都被她全都拒之门外了。
要不是顾煜的令牌，这一趟她都不会来。
“没事。”
唐翎芸气愤地将绷带丢在地上，远盛已经端了清水来。
她耐着心将诸葛檀的手浸泡在清水里，伤口上的血和药膏就溶在水里，不过片刻，清水就呈现出一股诡异的蓝色。
“远盛，再去取一盆温水来，加点蜂蜜。”
虽然远盛不知道加蜂蜜来做什么，但还是应了一声去拿。
唐翎芸用帕子擦干诸葛檀的手，叮嘱道；“你别乱来，等我。”
说完她就转身出了门。
诸葛檀问：“她这是去哪儿？”
顾煜道：“估计是去后院找药材了。”
“本座的后院有什么药材？”墨兆阳后知后觉，陡然见惊呼了一声，“她想用蛊虫当药材？太奢侈了吧！”
唐翎芸走进后院，很有目的性就找到了一窝毒蜂，她随手抓了一只，就往回走。
回到房间，她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研钵和杵。
她驾轻就熟地将毒蜂丢进去，又放了蜂蜜，还在远盛刚刚从御医坊搜刮来的药材里准确地找到了蒲公英和土茯苓，加以捣烂之后，再全都道进温水这种。
“用这个水浸泡一炷香的时间。”唐翎芸说完，又抬眼看了一眼半晌都没有动的诸葛檀，有些不耐烦，“你还愣着做什么，手不要了啊？”
诸葛檀神色凝重，手她肯定是要的，那位秦御医在动手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只是她原本就想用这个当借口，拒绝治疗楚皇。
虽说答应了唐翎芸，但祖训可没有说过一诺千金，不许她出尔反尔的。
不过现在，她凝视着那盆被唐翎芸调制出来的解毒药汤，心中疑虑四起：“你的师父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懂我们鬼谷的解毒秘法？”
唐翎芸懒得解释，抓起诸葛檀的手就往药汤里泡。
这个解毒法子，是当年去北境，顾煜身中奇毒，诸葛檀教她的，毕竟寻常人是找不到毒蜂的，也就只有她。
萧家血脉，养蛊圣体。
她扭头，却见诸葛檀还是用那副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叹了口气，胡诌起来：“我和你师承一脉，你信吗？”
她这话也不算假，上一世诸葛檀亲手教的她，可不是师承一脉么。
“你是师父云游在外收的徒弟？”
诸葛檀再想不出另外的一种解释，她常年在鬼谷独居，唯一一次出谷便是六年前。
那一次，遇上了劫匪，得了顾煜相救，再后来便是又撞上了她命中的克星，那个长相绝美的男人。
唐翎芸不解释，随便吧，反正她的师父早就死在了北境。
“师父还好吗？”
唐翎芸咳嗽了下，骗人终究是不对的，她选择了模棱两可的说法：“我也不知道呀，不曾见过了。”
顾煜差点没笑出声，唐翎芸眼角的余光偷瞄到他那副死样子，赶紧一脚踹过去。
闭嘴！
诸葛檀心里却很坦然了，难怪长公主会莲花针，还会鬼谷独门的解毒法子。
若是如此，那救治楚皇，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打铁趁热吧，去请楚皇来，今夜就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