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被他问得再次一怔,反应过来宁瑾是想听她说想他的,她轻咳一声,巧妙地将话语带过去:“我?臣妾……近日挺好的,皇上近来想必也很好。”
别的不行,打太极她倒是厉害。
宁瑾展开折扇笑了笑,知道江颜是个什么性子,也不再逼她。
“瞧瞧,刚才看到皇上来,臣妾太惊讶都忘了要起身行礼。”
江颜抿唇笑了笑,说着就从凳上站起身要给宁瑾行礼。
宁瑾摆了摆手,冷哼一声:“这些虚礼你便不要给我来了,我若是真计较,你现在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我砍的。”
“那说明皇上宽宏大量,”江颜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时嗓音温温淡淡,甚是有一番味道,“不和一般的小女子计较。”
这话里带着笼子,宁瑾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哼笑一声:“你这是在为以后铺路么?若我要是应下你这句话了,日后你做错什么,岂不是要拿这当话柄了?”
江颜轻笑一声,不再答话。
宁瑾一手捏着折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片刻,他才走到江颜的身边,伸手轻轻揽住江颜的腰。
三月在宁瑾来的时候便已经识趣地退开了,所以这时候院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个,宁瑾看了一会儿江颜,又觉得心里有痒痒的感觉涌上心头。
“皇上抱错人了吧?”江颜的身子一僵,笑容有些凝滞在嘴边,“把我当成姐姐了?”
宁瑾将她带在怀里,挑眉说道:“朕又不瞎,自然看得清楚。”
“那……”
“你是你,雪儿是雪儿。”宁瑾的话里含着深意,江颜听得真真切切。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江雪儿和她虽然是不同的人,他却都想收入囊中,抱得美人在怀。
搂着她腰身的手臂慢慢收紧,江颜微微皱眉,轻声提醒:“皇上别忘了我的身份。”
“正好,朕也想让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宁瑾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轻轻闻了闻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然后缓缓说道,“你是朕的爱妃,是朕的晗才人。”
江颜这回没话说了,她任由宁瑾抱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她才重新开口,说话时嗓音有些冷:“皇上可以松开了吗?”
宁瑾也不想逼急了,虽然他确实挺喜欢逗江颜的,也乐于看江颜和他机智斗嘴的样子,那模样就像一只机灵的小猫,怎么逗都让人觉得可爱。
真是个新鲜玩意儿……
这么一想,宁瑾对江颜的兴趣越发大了,就算她是天女又如何?
他不来强的,就不紧不慢地逗她玩,早晚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好,又或者,早晚有一天他会对江颜感到厌倦。
宁瑾还没那个心思想到那天,他想,等到时候倦了再说。
于是,他松开了江颜,折扇轻轻挑起江颜的下巴,低声细语地对她说着情话:“爱妃,你身上真香。”
宁瑾这时候一心都在江颜身上,江颜的脑子里也一直在想该怎么打发宁瑾,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拱门的边上站着一个江雪儿。
江雪儿一手扶着腰,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们,目光里流转着说不出来的晦暗情绪。
“小主……”
玉容站在她身边,也看到了江颜和宁瑾的这一幕,她有些担心地看向江雪儿,怕她心里难受。
江雪儿不知道在思忖什么,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江颜和宁瑾,脸色苍白。
过了片刻,她狠狠咬了一下唇瓣,咬着牙说道:“回吧。”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玉容担忧地看了江雪儿一眼,又朝江颜他们的方向看了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跟着江雪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来得无声无息,也走得悄悄,江颜根本就没注意到。
事实上,她现在甚至有些惘然。
江颜有时候有点分不清楚,不知道是他们宁家的人太会谈情,还是说其实帝王家都是一个样儿。
宁瑾的这一举一动让江颜想起之前在锦香园时,第一次看见宁云河以王爷身份面对她时的样子。
宁云河也像宁瑾这样,拿起折扇挑着她的下巴,一双清冽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宁瑾虽然现在也是如此,只是……
江颜仔细打量着宁瑾的神情,思绪飘远,回忆起宁云河与她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
终究不一样。
宁瑾看着她的眼神里含着明显流露的戏谑和调戏,与他的任何妃子没有区别,只是因为一时兴趣才会对她如此。
宁瑾比起他的兄长宁云河,实在是差多了。
他心计虽然也颇深沉,却终究小家子气了一些,没有大志胸怀,有一段时间还沉溺在后宫的温柔乡里,无心政事。
但好在,他并不是傻子,再加上祖宗的基业打得牢固,大雍国还没有在他手里过分衰弱。
“皇上,臣妾不是俞淑妃,也不是苏才人。”
江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心里想了想,想罢觉得终究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你是朕的晗才人。”宁瑾故作听不懂,展开折扇轻轻晃了晃。
江颜笑了笑,明眸凝视着宁瑾:“皇上的情话甚是好听,可惜后宫那么多爱妃,还是别浪费在臣妾身上,留给其他的娘娘小主们吧。”
气氛被江颜毁成这样,江颜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或许是知道宁瑾决不可能杀掉自己,故而江颜的底气也足了,这还要归功于烛夜的那个谎言,让江颜有了充分的靠山。
果然,宁瑾那么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江颜这么一个小小的才人拒绝,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冷哼一声:“江颜,你以为仗着自己的命格,就能在朕面前随心所欲吗?”
“臣妾不敢。”江颜低垂着头,对宁瑾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这一下让宁瑾觉得很受用,他看了江颜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院子。
直到宁瑾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里,江颜面上含着的微笑才彻底隐去,明眸里剩下的只有清冷。
在这后宫里,她只觉得累,有时和烛夜聊上一会儿也能解解闷,可烛夜堂堂一国的国师,怎么可能随时围着她转?
大多时候,还是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这些无聊又烦闷的日子。
“皇上……走了?”三月这时候从房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发现宁瑾确实走了,这才放心地走到江颜身边,“小姐,你是不是有些累了?”
江颜收回思绪,精神有些上来了,于是挑眉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跟了小姐这么久,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也不要再在小姐身边伺候了。”三月轻哼了一声。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疼江颜,赶紧扶着她到内室里休息。
江颜一边和三月插科打诨,一边在心里想着,或许再忍耐一段时间,再忍耐一段时间就好了,等宁瑾的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了,也许她就能过一阵安生日子了。
可是,没等熬到那个时候,江雪儿就先出事了。
这天江颜正在院子里帮三月挑豆子,只见没过一会儿,玉容急着跑了过来。
小跑了一段之后,玉容又迈着疾步走到江颜面前,中途没走稳,差点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
江颜见状,脸上还带着笑,好奇道:“什么事把你给急得,平日里踏踏实实的,怎么现在走路都不稳了?”
玉容开了开口,习惯性地想叫江颜姐姐,却想起来现在江颜已经是才人了,和江雪儿是一个等级的妃子,不能随便喊。
她朝江颜急急欠了欠身,说话声音含着哭腔:“晗小主,我们家小主……她……她很不好,今日都流血了。”
话音一落,稀里哗啦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江颜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一盘的豆子全都摔在了地上,盘子也瞬间砸了个稀碎。
“什么流血了?怎么回事?”江颜的脑袋还懵着,不太懂玉容说的话。
玉容急得不行,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于是说道:“就是不知道,今天清晨我伺候她起来,去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转眼回到院子里,在内室歇了一会儿便这样了。”
“那孩子?!”江颜急着问道。
玉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慌了神,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主你亲自过去看看吧。”
江颜推开玉容,也不顾什么了,一路跑着去了江雪儿的院子。
到了院里,只见外面的石阶上跪了一路的宫人,江颜走进内室,里面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御医和几个宫女正守候在床前,床榻上躺着的,正是半昏迷着的江雪儿。
江颜的心都揪了起来,她上前想看看情况,却被御医给拦住了:“小主,您现在上前只怕不便啊……”
“她是我姐姐,无碍。”江颜甩开他的手,只想在江雪儿的边上守着。
这事也惊动了皇后和宁瑾,听闻了消息以后,皇后赶紧动身来了芷兰洲,看到御医在给江雪儿探脉施救,眉头也紧紧皱起。
她站在一旁,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江才人的身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