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颜缓缓伸手把铜钱放回去,一脸正经地说道,“三月,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弄几个贴身的暗卫。”
三月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你想想,若是今天把江沁月换成我,我早就没命了。”江颜想了想,真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运气不错,虽然几经波折,但毕竟还是没伤及性命。
以后的境况只会更加险恶,虽然她有玄天鉴,可是如果没有后路,她也不安心。
“可是雇用暗卫需要钱,我们哪里来那么多钱呢?”三月说道。
江颜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瓷杯发愣,过了一会儿,她挑起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不是有办法吗?”
“什么办法?”
“赛半仙能算命,我就不能吗?”江颜一脸得意地翘了翘腿,“我现在也算有点本事,算个日常吉凶之类,也是绰绰有余的。”
三月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个麻烦:“可是我们出府……”
“四夫人能做到,我去和她商量商量,她定会同意。”江颜说道。
她暂且就这样决定下来后,转而又问三月:“对了,四月怎么样了?”
三月的神情一僵,踌躇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东西对着江颜就直接跪了下来,垂头说道:“请小姐责罚。”
江颜不明就里,眨了眨明眸问道:“怎么了?”
“四月本来关在后院的小房子里,后来我去探望她一回,实在不忍心,就……”三月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们曾经共事,我知道她其实本心不坏,只是一时走了歪路。”
“所以你偷偷放了她?”江颜挑眉。
三月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咬了咬下唇,说道:“我知道她是要杀小姐的人,我偷偷放走她,这事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起来吧。”江颜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三月给扶了起来,“没什么对错,你当时放走她,也是看在你们相处多年的情分上。”
三月抿着唇,半晌才轻轻说道:“谢谢小姐。”
“她要犯傻,我只最后容忍这一次。”江颜说道,“日后要是再来,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其实三月会放走四月的事,江颜多少也猜到了,
这几天三月时常会心不在焉,有时候还会把东西放错地方,看她的时候也躲躲闪闪。
三月心思单纯,神情自然也掩盖不了,江颜知道她有心事,也故意没提。
然后紧接着,江颜就发现她做的糕点经常不是太甜,就是太咸。
这可不行!
三月亲手做的小点心最是好吃,若是她的心事影响了点心的口味,那以后她的嘴巴岂不是要受苦了!
于是江颜立即就决定把这件事摊开来说清楚,以防下次三月再把点心给做坏了。
“小姐,你人真好。”不明真相的三月还以为是江颜善良不计较,于是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
江颜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快出去吧。”
三月开心地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
和江沁月在半月湖边上闹过之后,江映柳再也没有力气闹了,每天凄凄惨惨地坐在床边,望着窗边发呆。
李琴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找不出真凶,大夫又说女儿的脸很难恢复,每日都以泪洗面。
于是,江纪洋回来的时候,园子里又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他看到宝贝女儿被折磨成这样,在老祖宗面前发了一场大脾气,势必要把害她的人给揪出来。
“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女儿!”江纪洋怒发冲冠,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整个中正堂里回响。
江颜轻咳一声,吓得有点肝儿颤,赶紧拿杯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纪洋,你别发这么大的火气,事情已经都弄清楚了,是一个陌生的丫鬟做的。”老祖宗缓声说道。
“陌生的丫鬟?”江纪洋嘲讽一声,视线一一扫过堂内坐着的人,冷冷说道,“只怕是别有居心的人,借着丫鬟的名义做这见不得光的事吧?”
“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法子。”老祖宗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江易洲这时候也发话了:“堂弟,你冷静一些,事情正在着手去查,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结果。”
“还是映柳的脸比较重要吧?”大夫人终于发话了,她的神情依旧严肃,看向江映柳说道。
“脸?大夫说她的脸基本上已经很难复原了!”李琴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要怎么赔?这可是我女儿的一辈子!”
“不就是一张皮。”陈珂嗤笑一声。
李琴看过去,瞪着陈珂说道:“夫人说得好生轻巧,不就是一张皮?我把你的脸皮割下来,让你也毁了容,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如此容易。”
“李琴夫人。”谷雨是个护主的,一听这话就立刻不悦了,开口说道,“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丫鬟说话?”李琴冷斥道。
“若是要撒泼,这里也不欢迎你。”老祖宗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李琴说道:“老祖宗,我也只不过是疼女儿心切罢了。”
“三天,若是三天之后没有交代,我再来决定日后要怎么做。”江纪洋冷着脸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面走。
李琴见状,也不再纠缠,赶紧跑出去跟着江纪洋。
他们两人走后,中正堂里剩下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致就是说他们外家的人如何,那个下毒的人如何。
“我倒是很好奇。”孟秋年突然开口说话了,她冷冷地看向大夫人,眸里就像淬了毒,“平日里最爱主持公道的大夫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孟秋年说罢,其他人都瞬间就看向了大夫人。
经过她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大夫人确实没有说过什么话!
江颜微敛的眸子一颤,抬眼看了一眼孟秋年,清透的视线又接着落在了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倒是镇定自若,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道:“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我没有话说,自然就不会说。”
“是吗?”孟秋年挖苦地笑了一笑,“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你确定不是心虚了?”
“好了好了。”老祖宗皱起眉头,“那边才闹过,怎么就连自己家里也吵得不可开交,还能不能有个安稳日子过?”
老祖宗说罢,整个大堂里都安静了下来。
陈珂第一个站起身,什么都没说,冷着一张脸离开了中正堂。
江颜带着三月也紧随其后。
回到琉璃馆的时候,三月说要去厨房做点心,江颜自然愉悦地让她去了,然后自己去卧房里午睡一会儿。
推开卧房的门,江颜的目光不经意地往木桌上一扫,瞬间就凝住了。
她的眉头顿时紧皱,警惕地往里面踏了一步,往卧房里到处看了看,直到没有发现异常,她才放下心,走到木桌旁边。
桌上放着的是一张没有封好的信纸,上面简单地写了两行字:夜半子时,月影路上见,有要事相商。
落款是江映柳。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要递纸条给她?
江颜有些疑惑,想罢,她把手伸入衣襟内探了探,把铜钱拿出来想要占卜一卦。
*
夜半。
三月服侍着江颜睡下,然后自己也去偏房里休息了。
等到三月吹了灯,江颜腾地从床上坐起,摸黑穿好了衣裳,悄悄地从门口出去了。
江映柳找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三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胆子小,又容易担惊受怕,若是听到江映柳半夜找她,还不得一夜都睡不着。
江颜穿过长廊,径直往月影路走去,那里是秋园里一条十分静谧的路,月色之下变得婆娑的树影,在晚上看起来很美。
不过因为那里没什么人,江颜晚上也没有去过,也就路过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江映柳会把她约在那个地方。
从来江颜一开始觉得有诈,可是她用卦象一占,前后显示都很正常,那就是没有问题。
既然没有大问题,她何不去见一见?
江颜想着,脚下的步子稍微加快了一些,然而就在她马上要到长廊的拐角处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江颜的手腕。
江颜心头一惊,顾不及看清楚是谁,另一只手用尽全力劈上去,若是打中了,起码也要让那人晕乎一会儿。
然而不幸的是,没有打中。
紧接着身边传来了江蒙的声音:“别打了,是我。”
江蒙?
江颜这回真的一头雾水了,她停止挣扎,偏头看过去,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身旁那个熟悉的面孔。
真的是她,怎么江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逮她?莫非……那个传信的人其实是她?
江颜茫然地看着江蒙,轻声问道:“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在园子里到处走。”江蒙一脸凝重地说道。
在园子里走也不要用一副死了人的表情吧?
江颜皱眉看她,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就在移开视线的瞬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骤然又看向她,问道:“你去了月影路?”
江蒙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她松开江颜的手,轻轻点头,然后说道:“没错,我刚从那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