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吓得止住了脚步,她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别的什么人。她皱起眉头,冷冷喊道:“何人?”
这时候从怪石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江颜看到那人时,脸上的惊异之色立刻显现了出来。
竟是……竟是……
“凤巫?!”江颜吃惊唤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个地方看见凤巫,无异于江颜在江府看见皇上那样让她惊诧,她知道凤巫是极其厉害的人,却没想到他都能够自由地进出皇宫!
如果既然他可以连皇宫都出入自由,那么烛夜岂不是更加……
“江姑娘,别来无恙?”凤巫的脸上扬起微笑,礼貌地问候江颜。
江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最近过得还不错,然后她问道:“你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我吃惊不少。”
“近日在宫里有些事,知道皇上今日要游湖,顺便就过来看看,果然见到了江姑娘,”凤巫说道,“不过找江姑娘有事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公子。”
烛夜?烛夜也在宫里。
江颜眨了眨眼睛,心里是越来越疑惑凤巫和烛夜的身份,但是她知道自己即使问了,凤巫也不会告诉她,干脆直接问道:“烛夜在哪里?”
“请江姑娘跟我来。”说着,凤巫从怪石上跳了下来,领着江颜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江颜放心地跟着凤巫走,没过一会儿,便穿过月亮门,来到一处僻静清幽的地方,只见不远处一个圆形石桌边上坐着江颜十分熟悉的身影。
她的嘴角忍不住抿起一抹笑,缓缓走了过去:“烛夜公子果真是神通广大,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来去自如。”
烛夜缓缓转身看向她,那双眼眸是一如既的深邃,如同黑沉沉的幽潭,直直就要把人吸进去。
只见他的薄唇抿了抿,直接向江颜伸出手去,冷然说道:“你的东西。”
江颜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见他将手掌摊开,里面俨然躺着三枚铜钱,江颜自然眼熟得很,那是她丢的铜钱!
江颜这下甚至觉得烛夜是神了!她瞪大明眸看着烛夜,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它们的!”
出乎意料的是,烛夜轻轻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你不是一直想去钦天监吗?明日过来吧,我告诉你答案。”
江颜愣愣地点了一下头,从烛夜的手里拿回了铜钱,拿回来的时候,指尖难免触到了他的掌心。江颜觉得奇怪的是,烛夜人虽然总是冷漠的模样,可他的手却是十分温热的。
江颜的指尖在他掌心停留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不妥,又立刻收回去。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开心的,自从丢了它们后,江颜就总是想着再找回来。
可是后来去了几次御花园,都是无功而返,江颜甚至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居然是被烛夜捡走了。
而且,烛夜还知道她想去钦天监!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知道她的命格,知道她的命劫,甚至连《玄天鉴》在她手里的情况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将铜钱还给你,不是让你留着看的。”
烛夜收回手,掌心里,江颜指尖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那儿,让他有些不太自然,他的眸子冷了些许,继续说道:
“虽然你和《玄天鉴》之间相互有感应,但今后你还是继续用铜钱占卜,还有,无关紧要的小事便不要用它了。”
“为什么?”江颜问道。
烛夜没回答,反而说道:“我说什么你只管听,总之对你没有坏处。”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识趣,但烛夜,你也要替我想想,”江颜紧抿着唇,说道,“一开始遇见你,我很感激你从巷子里救下我。后来又提醒我命劫,让凤巫保护我。”
“感激的同时,我也很惶恐。”江颜继续说,“我遇上的是一个完全将我看透的人,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烛夜,我也会害怕。”
烛夜静静地听着江颜说,等她说完,他便从石凳上站起身来,玄色的袍子迎着风轻轻飘动。
半晌,他说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江颜皱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想告诉他知道啊,她是想让他也说清楚自己的来历,让她也多了解他一些啊!
起码这样,她就不用再傻傻地猜测了。
“回去吧。”烛夜说道。
江颜即使再不甘心,也知道烛夜不可能告诉她什么了,只好叹口气,让凤巫带着她离开。
一路上,江颜的手里紧紧攥着烛夜给她的铜钱,垂眸望着地上闷头往前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巫以为她还在郁闷着,便主动开口和江颜说道:“江姑娘,你别介怀,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介怀。”江颜略有些失落地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不懂事,一切都得瞒着我?”
“国……嗯,公子他或许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凤巫这么宽慰着江颜。
虽然他也觉得可以直接和江颜说清楚,可是国师却一直不愿意这么做。凤巫有段时间也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就有了顾虑,不过现在看国师的样子,他心里基本上也有了答案。
送了江颜原路返回以后,凤巫也消失不见了,留江颜一个人在长桥上,面对着泛起涟漪的湖面发愣。
与此同时,江雪儿一行人正陪着皇上在泰园里四处转。
泰园本就大得很,种上了各种品种的花儿,皇宫里的御花园与之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特别是到了春天,百花齐放,整个泰园里的花儿都相互争奇斗艳,美丽绝伦。
宁瑾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皇后就跟在他的身边,俞淑妃还有惠妃等人跟在宁瑾身后,其次便是江雪儿和苏媛她们。
“这些花儿开得真漂亮,”惠妃指着其中一朵,“你们看那一朵,含苞之后乍然吐蕊开放,尤其美丽。”
“花之美,能敌过朕的爱妃们?”宁瑾的语气调侃,说出来的话也纷纷让妃嫔们脸红。
俞淑妃久承盛宠,对宁瑾这模样早已经见怪不怪,便也开玩笑问道:“花儿争奇斗艳,总有那艳冠群芳的花王,依陛下看,咱们之中谁是那花王?”
“淑妃这问题可难倒朕了。”
宁瑾故作为难,在众位妃嫔里仔细打量着,只见她们粉面含春,脸上还挂着似娇羞似期待的笑,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情,这一时半会儿还真选不出谁最美。
俞淑妃眼中的希冀尤为醒目,于是宁瑾骤然脚步一顿,伸手揽过俞淑妃的盈盈腰肢,大笑说道:“自然是此刻在我怀里的人。”
这一下,俞淑妃彻底满意了,也不顾还在一旁的皇后,娇羞地捶了一下宁瑾的胸膛,嗔道:“皇上最坏。”
此等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怀,宁瑾自然是十分得意,既然俞淑妃能让皇上开心,那么皇后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扫兴的话,其他嫔妃更是自知比不过俞淑妃,纷纷都垂眸不语。
然而即便如此,也总有那么一个不识相的人想要出风头。
最近得意惯了的苏媛骄傲自满,以为宁瑾在她那儿过了几次夜,她就是皇宫里最得势的人,甚至连位分尊卑都不放在眼里了。
见俞淑妃和皇上你侬我侬,苏媛早就看不过眼,她又急于想出风头惹宁瑾注意,便开口说道:“臣妾近日常去御花园赏花,反而觉得,花的美各不相同,也许今天甚喜这朵的娇媚,说不定明天又爱上那一朵的清雅了。”
宁瑾听罢,眼眸微微眯起,不过很快,他便点头说道:“嗯,爱妃说得也甚有道理。”
听到宁瑾这么评价,苏媛还以为自己成功博得了他的注意,心中自然是喜滋滋的。
埋没在人群里的江雪儿却被苏媛这突如其来的说法给吓到了。事实上,在场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听懂了苏媛的言外之意,有的在心里嘲笑苏媛不知天高地厚,有的端着一副看戏的姿态。
然后,江雪儿目光流转看到宁瑾身旁的俞淑妃,虽然俞淑妃的脸色没什么太大变化,可江雪儿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明显冷了下来。
想着,江雪儿咬了咬唇,开口替俞淑妃解围道:“臣妾……却有不同的心得。”
宁瑾的眼神落在江雪儿身上,含有那么一点点的玩味:“那你来说说。”
“栀子清香,牡丹富丽,它们虽然各有风情,却终究差别很大。若是将这两种花放在一起,旁人的目光只怕都会被牡丹吸引了去。”江雪儿娓娓说道,“星星之光,是无法遮挡住月华之辉的,如同栀子花,永远也不会有牡丹那般富贵盛开的气场。”
江雪儿说这一段话时不卑不亢,一直垂眸盯着地上,直到说到最后,才轻轻抬眼看了俞淑妃一眼,转而才将目光落回到宁瑾身上。
她的小动作自然被宁瑾看到了,宁瑾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雪儿一眼,笑道:“说得好。”
江雪儿温婉地笑了笑,继续隐没在人群里。
“好了,你们也真是,”皇后故作嗔怪地看了她们一眼,到这时候才站出来打圆场,“赏个花也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理儿来,我站在旁边看着都替你们觉得累。”
宁瑾牵过皇后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柔声说道:“既然累了,那便不看了,回去罢。”
听到皇上这句话,奉如海立即大声喊到:“起驾回宫——”
甚至在长桥上的江颜也听到这句话了,她在口子那儿等着江雪儿,两人又一路乘坐着轿撵回宫了。
“此行如何?”坐在轿子里的江颜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问道。
江雪儿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面色红润,似是比较满意此次的泰园之行,点了点头才轻声说道:“皇上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江颜挑眉,油腔滑调地说道:“那得恭喜小主,日后爬上了龙床,诞下龙嗣,步步高升可就指日可待了!”
江雪儿被说得脸通红,恼羞成怒抓起旁边的软枕就向江颜拍去:“让你胡说!你还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