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他的脚边,正躺着一具尸体!
地面用鲜血绘出一个巨大图案,尸体就躺在图案中央……
这是一具赤身裸体的男尸,他在尸身旁缓缓蹲下,他的手机电筒,即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此时,这光亮正笼罩在男尸身上;至于地面的血迹图案,只能堪堪罩住。
借着亮光,他的眼睛略略扫过地面图案,而后刺刺定格在尸体上。画面入目,眉头一挑。
尸体的面目,狰狞得可怕!
双颊干瘪,口器大张,一口老黄牙折射暗沉微光;两只瞳孔极力瞪开,血丝爬满眼球,让人怀疑它下一刻会不会猛地迸出眼眶?!
不难想见,死者断气之前,必然遭受过非人折磨!
目光下移,其双手腕部被锋利割裂,创痕怵目惊心!
常人若是撞见这幅场景,不说吓得魂飞魄散,其心中必然也免不了一阵惊骇;可他蹲在尸身旁却毫无反应,除却方才那一挑眉,再无半分其余波动。
他的目光由着尸体从头到脚缓缓下移,扫量至尸体手腕时,其右手边压着的一个圆形小物件,立刻牵引住他的视线。
也就在这时,十余道强烈光束如同利剑,从远处撕裂黑暗而来。
他抬眼,唇角勾了勾,迅速捡起那小物件,翻入袖口立刻消失不见。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
警告声由远及近,十余名刑警迅速围过来,所有的光束都锁定到他身上。
汇聚而来的光束过于强烈,他不得不眯起眼;慢慢站起身,唇角闪过一丝戏谑:“又叫我不许动,又让我把手举起来……那我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转过去!”
“双手抱头!”
“蹲下!”
——
江潭市,刑侦科。
“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叫傅子书,是个无业游民,整日游荡街头巷尾以乞讨为生。”小马匆匆进来,放下手中刚搜集的资料,连忙喝了口水。“说直白点,就是个流浪汉。”
严良立刻拿过资料,任玥婷靠近过去一同查看,小马在一旁介绍。
“这个流浪汉有点意思,明明饭都吃不饱,却偏偏贪恋那口酒,可以说嗜酒如命。为了买酒喝,时常会有些小偷小摸的行为,被抓过不少次现行。”
“通常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被抓现行挨顿打骂差不多也就算了。当然,也有些时候被人抓了直接送局子里来的。被关过几次,但屡关屡放,屡放屡犯,屡教不改,始终不长记性。”
“对于这种人来说,在哪儿不都一样。”杜朵朵才从审讯室回来,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指不定在局子里待着还比他在外面舒坦!”
科室里莫名安静下来,许多双眼睛朝着杜朵朵望去。但她本人却丝毫没有觉察到问题,仍自顾说着。
“虽然这里面没有酒喝,但相比他在外面居无定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拘管所就是天堂!”
“朵朵。”小马低低地叫了她一声,瞥瞥严良,示意她别说了。
“本来就是。”杜朵朵显然正在气头上,甚至有意将音量拔高了几分:“这种人就是人类的渣滓,社会的毒瘤。明明有手有脚,却什么都不做,整天好逸恶劳偷鸡摸狗,死了都不安生,还得给他查案……给这种人查案,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就这样撒手不管了?”任玥婷皱了下眉,抬头看向杜朵朵。“他死有余辜?”
任玥婷发话,杜朵朵自然不敢公然对抗,毕竟这是她的顶头上司,只是她的心里总有些怨气,着实堵得慌。
沉默了一会儿,才努努嘴道:“没有,只是觉得这种人恶心,但罪不至死。”
“不管他生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他只是个被害者。”这时严良也抬了头,合上资料:“请记住你的身份,法医,虽然暂时只是实习的。但也请记住你这门专业的宗旨,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任玥婷接过话头道:“严队说的对。他遭人残杀,他的身上必定有冤屈。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找出凶手,为受害者平冤!让生者安心,让死者安息!”
话题突变沉重,杜朵朵低头,咬着下嘴唇不再说话。
顾一鸣收尾道:“好好记住严队和任队说的话,就当是好好的上了一课,长长教训。”
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僵硬,小马干咳两声,连忙出来打圆场。
“咳咳,其实这傅子书早些年在乡镇小学当过教师,只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屡次盗窃,口碑一直不是很好。后来因为某次喝多了,强迫女学生发生关系,被值班教师抓了现行,再后来就被扫地出门了。”
“小学生都下得去手?!”杜朵朵一听,火气又窜了上来,咬牙切齿:“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畜生!”
顾一鸣皱起了眉,没说什么。小马见气氛又有些不大对付的苗头,赶紧接着说道:
“被学校开除之后颜面尽失,且‘名声在外’,没有单位愿意再用他。找不着工作,后来索性回乡下跟父母待着。但是其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习惯总改不掉,后来又因为偷看别人家媳妇洗澡,被人逮住打断了右腿。”
“活该!”
杜朵朵义愤填膺,粉拳紧握,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打断‘畜生’狗腿的女侠。
不过紧接着一声冰冷的低喝,立刻就将她从这种自我良好的感觉中激了出来。
“再插嘴就出去!”
一抬眼,发现顾一鸣面容冷峻,威严又犀利地眼睛正定定的看向她。杜朵朵霎时一激灵,立刻噤声把头埋了下去。
“咳咳。”小马极合时宜的干咳两声,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
“这个人名声败坏,臭名昭著收不着亲,一直单身到现在。刚开始是跟着父母生活,后来父母相继离世,他就自己孤身一人乞讨为生。有时候在这个镇,可能过不了多久又出现在另一个村,反正居无定所,一直在漂泊,具体什么时候来的江潭市,无法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