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很快,顾西延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
“什么?”
顾西延没有替她解惑的想法,他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
“我认识一个小朋友,很喜欢弹钢琴,不过一直没有适合的钢琴老师。”
以顾西延的人脉财力,怎么可能找不到比她优秀比她能力出众成名已久的钢琴老师,况且,用她之前,还需要浪费不知道多少时间给她复建。沈安宁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合理。
“为什么是我?”
顾西延定定的看着她,逼人的视线令她不自觉的挪开眼睛。
“你缺钱?我可以给你解决后顾之忧。”
沈安宁笑了下:“顾总条件这么丰厚,恐怕不只是教钢琴这么简单吧?”
“放心,不会让你出卖自己。”顾西延淡淡的回了句。
沈安宁非常明白顾西延的商人本性,他现在给与的越多,将来讨回的会更多,可她已经被生活逼到墙角,无路可退,顾西延等于是在墙角给她凿了个洞,诱惑她往外爬。
“好的。”
沈安宁从车上下来,才真的重重松了一口气,肩膀上的重负一下子轻了许多。
她不知道,一声好,会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令她今后的很多年都在上面如履薄冰的行走。
一个月后。
某家名不经传的西餐厅,晚餐时段。
生硬滞涩的钢琴声充斥整个餐厅,不懂的外行倒是好糊弄,摇头晃脑的附庸风雅一番,好像一家西餐厅里有钢琴声,咖位就不自觉的提升,高雅志趣许多。
餐厅二楼。
一桌围着四五个年轻男女,其中一个对音乐有几分喜爱,闭眼沉静在音乐中。
“泽来,你听听,这人弹的是什么曲子,还怪好听的。”
林泽来浓眉微皱,颇有些不爽,但压着没发作。
“一首混曲。”
“什么?”
林泽来突然丢出手中的铅笔,烦躁的薅了把利落的短毛,忍不住大声冲下面喊。
“难听死了,能不能换首曲子!”
“泽来,你怎么了?”朋友诧异的看着他。
林泽来平时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像个毛躁小子,实则粗中有细,对人真诚,轻易不跟人急眼,怎么今天突然就生气了呢。
林泽来也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摇摇头,靠着护栏往下望去。
因顾客不满,下面的钢琴师机灵的换了一首更加悠扬的曲子。
从林泽来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瘦弱的背影,齐耳的短发柔软的垂在肩上,一袭鲜艳的红色长裙,骨感瘦弱,看后背像是个美女。
不过林泽来难得没有怜香惜玉,听到下面的曲子,更加不爽,凶巴巴的继续喊。
“喂,再换,你能弹一些别的曲子吗?”
“泽来,你干嘛针对人家钢琴师?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朋友凑过去,搭着肩,笑眯眯的调笑。
钢琴师又换了一首曲子,依旧踩在林泽来的雷点,他无法忍受的啧了声。
“诶,你去哪啊,你还真去搭讪啊。”
朋友看他气冲冲的架势,不像去泡妞,倒像去干架,难得见林泽来脾气火爆,他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手指僵硬,连基本的弦都和不起来,这位小姐,我建议你,别吃这行饭,换门生计吧。”
充斥整个餐厅的音乐戛然而止,钢琴师十指搭在黑白键上,微微垂眸。
“没天赋,就不配喜欢不配拥有吗?”
钢琴师的声音清清冷冷的,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孤傲质感。
林泽来看她垂着眼,委屈巴巴的模样,突然后悔自己冲动行事。
听不得这几首曲子被人折辱,换个餐厅就好,何必跟一个为了生计,努力弹琴的钢琴师犯冲。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钢琴师扭头,清亮的眸子侧目而视。
林泽来看清钢琴师的脸时,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后腿两步,紧张的喉咙吞咽了下。
“你……是……沈安宁?”
沈安宁笑了下,难得还有人记得她:“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可是天才钢琴师,不过你为什么……”林泽来忍不住看向她漂亮匀称的手指,表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以沈安宁的功力,断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成名曲弹成这幅模样。
沈安宁淡淡的笑了下,不予解释,只礼貌的问:“我能继续弹琴吗?”
这一笑,好似隐藏着无尽的落寞和悲伤,看的林泽来揪心不已,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呆呆的回答。
“可,可以……”
“刚刚的曲子呢?”
“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了。”
二楼,林泽来趴着栏杆,远远的看着角落里的钢琴师,已有一小时。
“泽来,她到底是谁啊,你干嘛一直盯着看?”
“我女神。”林泽来骄傲的回道。
“什么?林泽来,你竟然还有女神?她很厉害吗,弹得嘛,听起来也就普普通通啊,不过长得倒是蛮漂亮的。”
“肤浅!”
“男人都肤浅好吧。”
“我回去了。”
“诶,你怎么就走了,风风火火的。”
沈安宁下班后搭公交回家,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两三个公交站,是一处人员混杂的城中村。
今天与前几日不同,她走进一条人影稀少的巷子,突然不见了。
跟了她一路的青年,突然失去目标,不知所措的左右徘徊。
“干嘛跟着我?”清冷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青年转身,路灯下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俊脸。
“你为什么住这?”
“我不能住这嘛?”
“这里环境不好,鱼龙混杂的,很危险的。”
“城中村的住户十之八九都是外来务工人员,不过是些老实巴交为生计奔波的老百姓,你凭什么把他们定为危险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
“我又有什么特殊的?”
“你当然特殊了,你是沈安宁啊!”
青年理所当然的将她看的高人一等,沈安宁的心却微微下沉,淡淡的笑容隐去。
“生而为人,没什么三六九等之分,我走了,别跟着我。”
青年听话的没跟着,只在她身后喊了句:“我叫林泽来啊。”
回到出租屋,沈安宁没有来的生出一股邪气,她愤怒的将包包扔到床上,猛地灌了两大口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转眼怒气还是无孔不入的占据她的心神,她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掏出手机,噼啪一顿摁。
“顾总,你没告诉我,林泽来崇拜沈安宁!“
“所以呢?”
所以呢,疏离冷漠的三个字,一下把沈安宁身上的怒火浇的透心凉。
所以呢,计划已经开始,你有能力终止吗?沈安宁!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