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衍眨了眨眼，主动喊了一声气势汹汹的男人：“爸爸。”
盛钦远身子微僵，抬眼看去，阴郁的脸色稍敛，随后低声应了一句“嗯”，便去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楚苑佳眸底闪过意外，但是见他迟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索性拿起吹风机开始给楚子衍吹头发。
楚子衍乖巧地坐在原地，想到盛钦远好像并不喜欢叶旭，他也没再提及相关话题。
客厅内的氛围莫名凝滞，吹风机的声音格外突兀和吵闹。
盛钦远烦躁蹙眉，目光扫过旁边沙发那张专注精致的侧颜，有一瞬的恍神。
他记得以前和楚苑佳交往期间，这小姑娘有一段时间非要搬去跟他一起住，他劝不住，只好默认她住进自己的住处。每天这小姑娘洗完头发，脑袋总会往他大腿一靠，他总是笑着纵容她的举止，然后找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当时楚苑佳还在读高中，他舍不得碰她，每晚抱着她睡总是忍得很辛苦，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段时间是他最幸福忙碌的时候，毕竟家里还有个娇娇的小姑娘要养、要宠。
如果当初他没有听到那些话、没有在婚后刻意表现得花心去报复楚苑佳，两人应该是恩爱依旧，楚苑佳还是他娇宠着的小姑娘，而不是现在满眼失望，并且对他感到嫌恶。
“好了，小衍，妈妈带你去睡觉。”
愣神间，温柔的女声徐徐响起。
“嗯！”楚子衍跳下沙发，声音稚气软萌：“爸爸晚安。”
盛钦远回神，眸光一柔：“晚安。”
这孩子的眉目，还真是像极了他的小姑娘。
随后，楚苑佳牵过孩子往儿童卧室走去。
原本明亮温馨的客厅瞬间静寂无声，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盛钦远揉着眉心，一手从口袋拿出手机。
屏幕一点亮，他垂眸，指尖点开一则短信，一张清晰的照片落入他的视线。
这是他今早醒来时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照片上是叶旭抱着楚子衍，手里还提着小书包，楚苑佳就跟在身旁，背景则是幼儿园。
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选择在孩子可能睡下的这个时候过来找楚苑佳算账。
“啪嗒~”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进了客厅。
盛钦远冷冷抬眼，正撞上楚苑佳错愕的视线。
没想到他还待在这里，楚苑佳犹豫之余，主动打破沉寂的氛围：“有什么事么？”
男人收回视线，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过来把这个签了。”
楚苑佳疑惑上前，拿过文件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凝，“你什么意思？”
盛钦远靠着沙发，眼神傲慢戏谑，“你不是急着找下家么？我成全你。”
楚苑佳捏着文件的手不由加重力道，极力平复翻涌的情绪，迎上他的视线：“你跟爸妈他们说了么？”
“不需要那么麻烦，离婚是我们两人的事情。”
顿了顿，盛钦远勾唇讥讽：“你想离婚就在上面签字，要是不想离，以后就给我安分点，要有已婚女人的直觉，别朝三暮四，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免得小衍在外边被人说闲话！”
闻言，楚苑佳顿感委屈，气得身子直抖，咬唇反问：“那你呢，盛钦远，你有身为已婚男人的自觉给孩子做榜样么？你想过小衍为什么害怕接近你么？！”
盛钦远一噎，但很快，他冷嗤一声：“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这个自觉？别装了，楚苑佳，当初我都听到了，你之所以愿意嫁给我，不就是看我好拿捏么？”
“你觉得我注定被你吃得死死的，再加上你愿意在盛家有破产危机的时候，主动提出两家联姻，不就是觉得我会对你更加死心塌地，好被你继续玩弄么？！”
所以他故意毁了楚苑佳对婚姻的所有憧憬，故意看她在失败的婚姻里一次次垂死挣扎！
这番话落下，楚苑佳满脸震惊，怔怔地看着那张带着报复快意的俊脸，这些年心底困惑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
末了，她兀自笑了一声，眸底却没有笑意。
似是心寒到了极致，她拿起桌上的钢笔，语气异常平静：“我知道了。”
看着笔尖在纸上落下，盛钦远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住，刺痛的冷意蔓延至他的心脏。
当那份签上名字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他面前，盛钦远似是猛然清醒那般，倏地起身，双眼发红，直瞪眼前的女孩，仿佛下秒要将她捏死在掌心。
楚苑佳下意识后退两步，下秒，那道挺拔的身影直接从她身旁走过，气冲冲地甩门离开。
“砰！”
屋门的巨响震得她身子一颤，整个人瘫坐在地，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捂住疼痛难耐的心口，隐忍着将脑袋埋进双膝，全身止不住颤抖，细碎压抑的哭声从嘴里缓缓溢出。
蓦地，一道小身影在她脑袋上笼罩下来。
似是见惯了夫妻俩争吵那般，楚子衍忍着难过，小脸贴着她的头顶，小手轻抚她的发间，语气糯糯的：“妈妈，不哭不哭，我会听话和快快长大的，会保护妈妈不被坏蛋爸爸欺负的。”
楚苑佳的心软成一片，隐忍的哭声变得肆意。
她想告诉孩子没事了，这段关系到此为止了，以后那个坏蛋欺负不了她了。
***
第二天早上，庄园内。
苏若欢牵着傅琮影走出屋门，哼着小曲往酷黑的路虎车走去。
本应被贴心照顾的“残疾先生”，此刻无奈从轮椅起身，健步跟上前。
坐上车，苏若欢想了想，告知道：“傅瑾寒，我下午没什么课，所以打算去苏氏一趟后，再到苏宅陪我爸，所以我晚餐也会在那里吃。”
男人若有所思地颔首，身旁的傅琮影则好奇问道：“妈妈下午要去外公家吗？”
“是啊！”苏若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细心地找了个理由：“目前外公还在生着病，等他的病好了，我再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傅瑾寒的身份还没能在苏彦那里曝光，所以傅琮影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闻言，傅琮影懂事地点点头，“妈妈要让外公多注意身体哦！”
苏若欢笑着应下，不久，路虎车抵达幼儿园。
夫妻俩亲自把傅琮影送到班主任手上，这才从幼儿园出来。
苏若欢刚抬眼，一道熟悉的小身影恰好从旁边的车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