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学院的期末大考结束,枯骨山崩塌,露出里面与天争高的恶灵殿,山上恶灵几乎死绝,一些侥幸没死的强大恶灵,也被埋到了山石之中,短时间内恐怕也出不来。
恶灵殿山脚不远处的草地上,多了一座小木屋,一个小姑娘与一只火焰之熊住了下来,有事没事就往恶灵殿中跑。
不过除了捡到几片银黑色轻薄鳞片以外,每次又都会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吃罢饭,小姑娘收拾了一下碗筷后,坐到面朝绿色金属宝殿的窗边桌子上,一只小手撑着下巴,一只小手摩挲着桌子上那几片带着黑色花纹的银色鳞片。
看了一会,小姑娘又看向屋外趴在枯草地上,两只爪子捧着几片银黑色鳞片的巨大红熊,喃喃道:“这真的是哥哥的鳞片么?”
“哥哥难道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么……”
谁说年少不知愁滋味,小姑娘不过十岁,就有了心事,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绿色天擎宝殿,小脸上多了一份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愁楚。
“哥哥,诗诗和熊二都好想你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小姑娘也一天天长大。
这一天,在小姑娘和大熊从绿色金属宝殿中失望“下山”后,发现小木屋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见过柯副院长。”小姑娘彬彬有礼。
车夫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掉的只剩一半的老黄牙,“快进去吧,院长在等你呢。”
“嗯。”
小姑娘推门而入,果然在窗边桌前看到了一个坐姿不雅的小男孩。
“见过老师。”
小姑娘规规矩矩的作揖。
小男孩坐在木凳上,两只鞋子早就踢飞,一手握着一卷书看着,一手扣着脚丫子,点了点头。
“给你带了几本书,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着打发时间。”小男孩说道,指了指桌子上几本摞成一摞的书。
洛诗诗起身,乖巧道:“谢谢老师。”
“最近修行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小男孩问道。
洛诗诗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随着元府内的法力越来越多,红色和淡蓝色的法力开始打架了。”
小男孩平静道:“一山不容二虎,水火两种相生相克的法力待在一个元府,不打架才怪了。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等你达到中级的时候,我就传授你一个让它们不打架的功法。”
说到这里,小男孩抬起头看向小姑娘,不满道:“老师远路风尘的来一趟,你就不招待一下?我可是闻到稀饭的味道了!”
小姑娘连忙拿碗给小男孩盛了一碗温热的粥,端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满意的点头。
看着不急不缓喝粥的小男孩,洛诗诗犹豫了一会,最后鼓起勇气,道:“老师,你说我哥……”
“别问,问了也不知道。”李伯阳放下碗,无奈道:“你老师不过是个无人级,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更不是算命先生。何况……神仙和算命先生也不是一碗稀饭能打发的,他们没把你的血吸光之前,是不会开口的。”
看到洛诗诗小嘴一扁,有了哭的架势,他连忙补充了一句:“你相信你哥哥还活着吗?”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那不就得了。”李伯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只要你自己相信,那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心诚则灵,每天睡觉前多祈祷祈祷,说不定就灵验了呢。”
洛诗诗年龄小,不代表她傻,怎么会听不出小男孩的敷衍。她鼓着腮帮子,气汹汹地上前端走还剩大半的粥碗,“老师你还是少吃一点吧,熊二也没吃饭,得给它留点!”
“你!”
李伯阳伸手欲抢,谁知道小姑娘迅速转身,背对向了他。
无力地放下手,李伯阳悲愤道:“我李伯阳怎么就老眼昏花收了你这么个缺心眼弟子,真是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看到小姑娘低着头,双肩微颤,李伯阳于心不忍,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擎宝殿,叹气道:“旦夕祸福,不可预料……”
顿了顿,他劝慰道:“你还小,可能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但事实上修道人一生会遭遇无数次的生离死别,走到最后的,终究还是自身一人。所以,看开点吧……要不随老师去东游吧,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也当散散心。”
“不去!”小姑娘立刻摇头,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委屈地埋怨道:“如果不是因为老师你闲着没事干,非要搞个什么期末大考,哥哥也不会出事!”
“这都能怪到我头上?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李伯阳一拍桌子,大怒,“要不是那小子见色起意,打着报恩的幌子去泡妞,那么多底牌,他能死?好嘛,妞泡到了,人也死了,有屁用!”
小姑娘转身,眼泪直流,大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
“好好好!”李伯阳怒极反笑,跳下木凳,胡乱登上鞋子,瞪着比自己稍稍高一些的小姑娘,“翅膀硬了是吧?敢和为师我顶嘴了是吧?伸手!”
“给!”
小姑娘利索的撸起袖子,将掌心厚厚的小手递到了李伯阳面前。
李伯阳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戒尺,对着那只小手“啪啪”打,“让你不知好歹!让你蛮不讲理!让你顶嘴!让你哭!”
“知错了没有!”李伯阳抬头,训问道。
小女孩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倔强的眼泪示威,一副抗争到底的坚决。
大眼瞪小眼。
片刻,李伯阳大袖一挥,绕开洛诗诗朝门走去。
“最后问你一遍,走不走!”门槛前,李伯阳背着身子问道。
“不去!”洛诗诗带着哭腔喊到。
“冥顽不化!”
李伯阳没有再停留,迈过门槛直接上了马车。
“好心当了驴肝肺,走走走,快离开这个烦人的鬼地方!”
听着车厢内传出的烦躁催促声,柯文博苦笑。
徒弟不服软,你这个当师傅的就不能让着点?都三千多岁的人了,跟个十岁小丫头置什么气啊……唉,谁让人家是院长呢,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一甩马栓,柯文博驾着马车朝东边驶去。
屋子旁,熊二舔了舔手掌上的银黑色鳞片,听着屋子里传出的嚎啕大哭,眨了眨眼睛,大水珠子直往下滚。
爸爸死了,姑姑被训哭,俺又打不过……
这样的熊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