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文采不错啊,一听就是上过学的读书人。”
此时是小船到了顺流河段,也不需要划船了,老船翁斜着身子依坐在船舱边,拿着斗笠扇风。
洛安转身,来到老头对面坐下,笑呵呵的道:“老伯,这也能听得出来啊。”
老头一皱眉,额头出现了横着的“川”字,“怎么不能?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老汉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能嚼出来这句话里面的味道,肯定是首好诗!”
洛安笑着摇了摇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能不好么。看到老头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空酒坛,洛安晃了晃坛子,笑着问道:“老伯,来点?”
老头连忙摇头,“不敢喝不敢喝,喝醉了回去家里那老婆子又得叨叨个没完。”
洛安放下酒坛,手中凭空出现一坛未开封的新酒,递给了对面的老头,竖着大拇指怂恿道:“一看老伯就是这个,还能怕那个?”
老头明显也是个好酒之人,面露难色,一番挣扎后,还是敌不过肚子里的酒虫作怪,用力拍了一下膝盖,他“嗨”了一声,终究还是接过了酒坛。
“小伙子说的对,咱都是人死卵朝天的大老爷们,还能让女人给吓住了?哼,回去了要是真敢叨叨,非得扒了她的皮!”
老头说的铁骨铮铮,实际眼中还有一丝担忧,只不过美酒到了嘴边,他也真的忍不住了。打开酒坛上的封泥,老头猛喝了一口,咂咂嘴,一脸的舒坦,道了句好酒。
如果把柳绿国的比作剑,刚柔并济的话,那么赤焰国就是刀,宁折不弯。所以赤焰国的民风彪悍,可不单单只是女子的开放,更多的还是男人的豁达敞亮,不拘一格。自然的,赤焰国男子从老人到孩子,都擅长饮酒,也都喜欢饮酒。交朋友也是,从陌生到熟络,一顿酒的事情。
洛安又拿出一坛,自顾自喝了一口,然后道:“老伯,再往北,应该就是仙桃山了吧?”
既然到了赤焰国,赤焰国地图洛安当然看过,所以大致清楚赤焰国的地理。
仙桃山在赤焰国南方挺出名的,因为不单单山上的桃树灵气足,已经算的上天材地宝,更重要的是仙桃山上有一个势力不小的宗门,仙桃宗。
老头用斗笠扇着风,点头道:“是的,大概还有百余里的路程,过了仙桃山,就该到三水城了。”
说到这里,老头问道:“对了小伙子,听你口音不像是咱南方人,你家是哪里的?”
天下七国虽然语言通用,但地域不同,会有些微口音上的差别,当地人一听就能听出区别。
洛安嘬了一口烟斗,也没隐瞒:“嗯,我是柳国人,也是最近才到的赤焰国。”
“那可够远的。”老头嘀咕了一句,“你也是厉害,年纪不大,一个人就敢远路风尘的走这么远的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读一万本书,走它好几万里路。”
洛安失笑,倒也没有抠字眼,只是拿起酒坛晃了晃,老头哈哈大笑,与洛安碰了一下酒坛,然后二人仰头往嘴里灌酒。
喝酒之人,大多豪爽,尤其赤焰国的人更是讲究一个酒量可以差,气势不能倒,最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善饮猛酒。
大河上,小船随波逐流,一老一少坐在船上喝酒闲聊,不知不觉,船板上的酒坛越来越多,在空酒坛达到五个的时候,老头摆了摆手,示意洛安别往出拿酒了。
“行,行了,不能喝了,再喝就真的要醉了,总不能回去真的和老婆子打一架吧……”
老头眼神有些游离,面色发红,嘴巴有些不利索,“而,而且,也到站了,再走河道就要转弯往东了,我这就送你上岸。对了,船钱就算了,你都请我喝了两坛这么好的酒,再拿你的钱,老汉我就太不上道了。”
“哈哈,行……送就不用送了,那王伯你保重,我就先行一步了。”
河风凉爽,洛安喝的微微醺,十分舒坦。他起身的时候不留痕迹的将一把金币滑进空酒坛,然后轻点船板,整个人飘了出去。
小船距离岸边还有数十米的距离,他一步跨过,如同一片鸿毛悠然落在了岸上。
转身挥了挥手,洛安看着小船上姓王的老头张目结舌的表情,微微一笑,然后闲庭散步般晃晃荡荡朝北方走去。
那里,有一座大山,名为仙桃山,既然顺路,他便想着摘一些远近闻名的桃子,只是,诗诗和黄媛倒是都挺喜欢吃桃子的……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
……
大河上,小船上,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王老头收起张目结舌的表情,微微一笑。
拿起船板上的一个空酒瓶,晃了晃,听着叮当响,王老头朝手心一倒,哗啦啦倒出十多个金币。
“挺好的后生,也没有首领说的那么不堪啊……反正我挺满意的。”
河里响起一道声音,接着平静的河面激起一团水花,然后化成一个白发老妪。
手一捏,金币消失,王老头连忙附和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首领呀,就是觉得自家闺女金贵,什么青年才俊都配不上罢了。”
白发老妪踩在河面上,睨视了一眼王老头,面无表情道:“难道小花不金贵?”
王老头一愣,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悔道:“瞧我这破嘴,改不了不会说话的臭毛病,小花自然是金贵的,而且是全天下最金贵的孩子!”
老妪点点头,又看向了那个已经没了少年身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其实这小子好也行坏也罢,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小花这么早就心有所属,能多陪咱们这帮老不死的几年,总归是好的,只是……”
“自打这孩子从书院回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切如常,但明眼人谁看不出都是她强装出来的?小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太了解这孩子了,这次是真的伤到心了。”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来找咱们小花。”
说到这里,白发老妪眼神不善,看向了低眉顺眼的王老头,冷声道:“对了,我刚刚怎么隐约听到,有人要扒我的皮?”
王老头一怔,冷汗瞬间将衣衫打湿,张口就要解释。
然而,已经迟了。
轰!
一声巨响,河水溅起了十丈高,在王老头的惨叫声中,小船炸成了碎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