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回古实?”阿弱反问,噎到药老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送走缪舞后,丁凝揉了揉脖子,跟方城佐道;“爹。”
方鞅应道:“嗯,怎么了?”
“我可以再去见一下娘亲吗?”那次王籽说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我带你去她的坟墓看一下。”坟墓也是有的,不过那下面是一个空棺,至于为什么不带丁凝去书房了,方鞅是怕丁凝会发现些什么。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受了委屈也只喜欢默默憋在心里。方鞅叹了口气。
他带丁凝去到了墓地。
这边经常有人定时过来打扫除草,倒也没有显得多荒凉。
丁凝看得墓碑上得字“妻白氏之墓”,有些惊讶,“原来我现在跟的是娘姓?”
“对啊,所以这就是迟迟没有让你改名的原因。每次见到你,我仿佛就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她。你的脾气也跟她很像。跟娘说说话吧,她应该会很高兴你已经长那么大了。”方鞅站起来,丁凝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样子,不如把这私人空间留给她。
“嗯。”丁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方鞅很快便离开了。
一捧黄土,黄土从指间留下。“娘,他们说你是被爹逼疯的,这是事情的真相吗?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了。每次他对我那么好我总在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您当年的事情才那么愧疚我。”
“这些话一直埋在我的心里,我都不敢和谁说。最近这几天也一直梦到你,梦到一些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可是在梦里还有一个男孩,好像永远跟在她们身后。她每次想努力去看清那个小男孩的脸,就有大雾弥漫。最后什么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在这?”后面有声音传来,而那道声音丁凝再清楚不过。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来人正是白苏烨。
今日他穿了一袭黑衣,眉眼愈发显得稳重起来。晨光撒了他一身。
“这是我娘亲。”丁凝指指身后的墓碑。
白苏烨皱眉,怪不得……
“那你来做什么?”现在轮到丁凝来问他了。她跪得有点久了,此刻正慢慢揉着膝盖站起来,白苏烨给她搭了把手,扶着她站了起来,声音沉稳。
“你娘,是我第一任师父。”白苏烨虽然比丁凝年纪还要小,但是他是在丁凝当年丢失后才拜白晗为师的。
那时候刚丢了女儿的白晗经常以泪洗面,懊悔自己的失职。心情一直郁郁,即使长得漂亮,也不怎么见她笑过。眉间也总是积着沉郁。
有一次他问白晗为什么她那么不开心?她立即哭得泣不成声了,却没有跟他说一个字。后来他才知道她丢了孩子。
原来那个孩子就是丁凝。
“我娘教你什么?”或者是说,她有什么好的,才值得白苏烨去拜她为师。如果白苏烨曾经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也知道一点当年的事情?
“武功。我的武功多来自她教。”白苏烨平静地说道,松开了扶住丁凝的手。
丁凝惊讶了,“怎么可能?”她也是见过娘亲的,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居然会武?她无法想象。
“事实便是如此。你娘当时还曾上过战场,被方老将军好一顿训斥。”现在两人终于能和平讲话了,气氛也没有那么尴尬了。
丁凝顺势将话抛出,“那我娘那么厉害,她最后是怎么去世的?”一股异样的感觉流过她心底。
“疯……病死的。”白苏烨不疾不徐地说道。他觉得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也没有必要再让她知道。而且方鞅应该也不想让她知道。
“哦。”丁凝语气不无失望,原来真如爹所说,并没有太多的隐情。
“我来看过她了,便走了。”本来不想离开得那么快的,可是丁凝在场,这边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而且他还打算去找一下缪舞。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丁凝连忙说道,话一出,自己都觉得不对劲来。可能是以前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和他说话方式,也习惯一直跟在他身旁。
她揪着衣角站在那儿,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白苏烨又想起昨天晚上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莫名地便想把她抱入怀中。
“跟我一起走?你确定?”她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吗?就说要和他一起走?
“没有,说错话了。而且我是跟我爹一起来的。”正说话间,她就看到方鞅远远地过来了。
白苏烨瞥了一眼她发红的耳尖,消失在她眼前。
宫里也不太平。请了无数太医过来给皇上看病,也开了无数的药,可是一碗碗汤药端进去了也是无果。
皇后发了好大一通怒,直接让人打了苌依三十大板拖进牢里关押了起来。自这个女人进宫后,掀起了多少的波澜来?她早就想除掉她了。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皇上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走了,她打杀皇上妃嫔的事情再传出去,就会落个妒妇的名声。
今夜她给他守夜。
她只让人留了一盏灯,握着皇上的手就睡在床沿处。皇上时不时的咳嗽声会把她吵醒。
半夜皇上咳嗽得很厉害,皇后立即清醒了过来,给他端来了一碗开水服侍着他喝下去。
喝了水后皇上倒是没有那么咳了,只是脸色还有些差,眼睛充血,两鬓花白,尽显老态。看着衣不解带辛苦服侍他的皇后,皇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有些失望。
以前他初病的时候一直都是缪舞衣不解带照顾他的。任劳任怨,一个苦字也不喊。现在却变了人。
不知道为何怀念,只是一颗心突然就起了波澜,再难停止。
顿了一会儿,皇上还是开口说道:“找个机会,你还是把白苏烨母子接回来吧。”
皇后揣摩不出他的态度,也不知道皇上曾经踢打缪舞的事情,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妙妹妹已经……”
“已经怎么了?”皇后说话只说半截,支支吾吾的还不肯说完。所以他的语气已经略显不耐烦。同时心也一慌。那天他的力度根本没有控制,缪舞只是一个弱女子……
“妹妹已经削发为尼出家了。”这消息是白苏烨白天告诉她的,他那时便已经料到皇上一定会询问她缪舞怎么样了,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后。他就是要让皇上不得安心。
皇上听了喃喃自语;“出家了也好。不用为朕陪葬。”
他说着便笑了起来,“朕还不知道最后谁可以继位呢,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没想到朕这一生,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他对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趁现在他意识尚清醒,他开始吩咐皇后。
“朕应该熬不过这几天了。”他话音刚落,皇后已经捂着嘴落下眼泪来。
“哭什么呢?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朕都可以看得开。好了,别哭了。”他将她揽入怀中。这个也曾荒唐过的皇帝在所剩无多的日子里,还是把自己仅有的柔情给了与他一同君临天下过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