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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求见周氏我抬起微微发红的眼，手指紧揪着他的衣襟，声音句句低沉，“陛下，我祖母在老家可还安好？”
“她已经多日未曾给过我书信，我想见她一面好不好？”
唐泽安长眉一挑，“朕的人将她照顾的很好，你想见改日朕陪你一同去见。”
“是真照顾的很好，还是人已仙去，陛下如今还要满口谎言，骗我吗？”
我声音冷沉，眼神恨不得吃了唐泽安似的。
“谁告诉你的？”唐泽安沉声，“朕已经下令让所有人闭嘴，谁告诉你的？”
“陛下要杀了她吗？”
我嗤笑一声，“陛下与其杀了她，不如连带着我一起杀了好不好？”
“阿狸心好疼，疼的都快死了。”
我又哭又笑，唇瓣被我咬破了一块皮，有血珠一点点冒出。
不用我去看铜镜，都知道现在的我，面容破碎，就跟曾经匍匐在安茵沫母女俩前的凄厉苦楚一样。
可那时候还有祖母母亲护着我，不至于让我疼太久，可这回，还有谁护着我呢？
唐泽安面色出现一丝松动，“阿狸，朕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攥着我冰凉的手，开始一点点解释，“你祖母离京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朕派医女日日照顾，才勉强吊了些许时日的命，离开京城，是她主动开口求朕的。”
“朕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你伤心。”
他说的极为认真，可我心底发寒的厉害，看向唐泽安的眼神只带着浓浓的畏惧。
“陛下，阿狸，阿狸没有祖母了。”我只是哭，却不肯往唐泽安怀里缩去，以往我还会扑到他怀里，想要努力汲取一点温暖，可这温暖，在我看来已经是奢求。
换句话说，我在唐泽安心里，又到底算什么呢？
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他说了便是什么，假的也要当成真的。
就算我祖母真的不是因他而死，可他做的这些事，哪一桩桩不是叫我伤心欲绝？
“我想见我母亲一面，阿狸求陛下，让我见她一面。”
我对着唐泽安行叩拜礼，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唐泽安起身。
黑眸凝在我的身上，“阿狸，你还是不相信朕？”
“求陛下成全。”
我继续开口，明知唐泽安不悦，可我还是说了。
我已经失去了祖母，这唯一的生母，我就算死，也不能失去。
“朕若是不愿呢？”
唐泽安挑眉，他眸底划过一抹冷意，紧接着便捏住我的下巴，抬起，“阿狸，朕纵着你，不代表朕的心思，你就能随意左右。”
“朕不让你见周氏，有朕的用意，你若是不听话……”
“就会让我跟琪贵妃下场一样吗？”
我苦涩一笑，“那陛下便拿刀抹了阿狸的脖子。”
“陛下的身上，那把销铁如泥的刀常伴于身，见血封喉，只需一下，鲜血都不会溅出来。”
我越说，唐泽安的脸色就更加阴沉。
“够了！”
“你就该好好关一关，才不会整日里盼着出宫，盼着和那些不相干的人在一起！”
他重重甩了一下我的脸，我依稀能感觉到脸上出现的一点红痕。
唐泽安起身，“黎妃禁足，将门给朕关上！”
说完，他毫不留念的离开。
我捂着肚子，逐渐蜷缩成一小团，想到林琪那些句句珠玑的话，我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话是对的。
他高兴时，逗我一下，不高兴时，我就是那小玩意儿，随处可抛，可丢。
甚至能任人践踏。
许是心底难受至极，我捂着心口剧烈干呕了两声，眼泪珠子盈满眼眶，看起来狼狈至极。
一方锦帕出现在我面前，女声柔和，“黎妃娘娘，快些擦擦吧。”
我一抬眸，对上芝儿那双笑盈盈的眸子，“才不过小半个时辰未见，娘娘怎的把自己弄成这幅狼狈模样？”
“是你……”
我微张了张唇，我想起在沼狱见到的是谁了。
是芝儿。
跟在听雨楼楼主身边的女人。
早知陛下抓到了听雨楼的余党，没想到时她，可沼狱易守难攻，有重兵把守，她是如何跑出来的？
“娘娘莫急，没有人发现芝儿，芝儿是自愿进去的。”
“自然有法子能出来。”
她笑意不减，抓着我的手便道，“芝儿刚刚都看清楚了，皇帝自古多是薄情寡义，他害得娘娘家破人亡，娘娘到现在还愿意相信他吗？”
“还是说，宁愿跟琪贵妃那个蠢女人一样，真相信帝王能动心，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我记得娘娘的母亲还在人世，她若是得知娘娘在宫中受苦，定然会心疼的。”
柔若无骨的小手如同水蛇一样缠绕在我手腕上，她话里步步紧逼，却无一不在挑拨我和唐泽安之间的关系。
“我想见到我母亲。”
我直接出声，开口便是条件，“但我不会背叛陛下。”
芝儿面色一僵，“这可难办得很。”
“娘娘从答应我开始，就已经是背叛皇帝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眼神略带警惕的看向她。
“娘娘知道前朝邕王吗？邕王性情温顺，贤德享誉天下，原是最适合做天子之人，乃是天命所归。
如今的皇帝蛮横暴戾，杀人如麻，百姓苦不堪言，这等恶人，迟早会害整个唐氏江山覆灭，不如让邕王做皇帝，天下太平，四海升平。”
她抓着我的手越发收紧，“娘娘觉得呢？芝儿一眼就瞧出娘娘是良善之人，定然是大义之人，肯定会替天下百姓谋取安康的，对吗？”
我微微抿唇，“原来听雨楼全是前朝余孽。”
只这一句话，芝儿脸色变了。
“娘娘是不愿意帮忙？”
“你话里话外全是诱哄，带着明显的陷阱，想勾我上当，可听雨楼杀人无数，干的全是一些买命的生意，和陛下又有何区别？只怕你说的邕王，也并非表面这般简单，不是吗？”
“你靠近我，不就是想拿我当棋子，去替你的主上做事，到最后你办成了事，我替你背负罪名，不得好死。”
我谁都不信。
至少在此刻，听雨楼的芝儿，还有那所谓的邕王，都不如唐泽安来的更可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