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衍的出现是谁都没有想到了，包括宋念在内。
他怎么会来？
这是宋念心里最先闪过的念头。
莫正衍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不容忽视的。
“莫，莫总？”
方才还一副暴怒状态的宋志毅瞬间熄了火。
他怨怪的看了眼宋念，又看了看自己方才扇宋念的手，颇有些懊恼，
“小女不听话，迫于无奈才动手管教，让莫总见笑了。”
莫正衍又岂是会被他三言两语蒙蔽的人？
打从他将宋念从监狱捞出来，就早已看透了宋家人的本质。
看着小女人脸上的红手印，他眸底闪过了一丝怒意。
这笔账他日后自然是要好好算的。
“是吗？”
莫正衍的语调听不出太大的起伏，却让宋志毅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上次交接会出那么大的洋相，他已经被合作伙伴耻笑了很久。
如果再拿不到项目，宋家恐怕在江城算是要彻底落寞了，而唯一的机会就是莫正衍。
就在宋志毅想着该怎么将这巴掌圆回去时，莫正衍的目光已经放到了宋念身上，
“说好的一起回来，怎么就先一个人来了？”
宋念直接愣住，她什么时候跟莫正衍说过要回宋家？
“嗯？”莫正衍话里藏着深意。
他大老远来宋家一趟，为的不是别的，而是给她撑场面！
宋念很快领会，乖巧的走到他身后，“见你在忙工作，就不敢打扰。”
俩人熟稔亲昵的对话更是让宋志毅眸底一亮，对宋念的态度一下转了十八弯。
还一直用眼神暗示一旁的邓茹帮他说话，“念儿，刚才是为父冲动了。”
“爸也是听到你不把自己当宋家人一下着急了。”
他话是在对宋念说，可眼神却始终不曾从莫正衍离开，惦记着讨点好处。
“对，你爸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说话太不忌嘴，这才——”
邓茹迫于宋志毅的暗示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说，只是这番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而宋念垂下的手也慢慢的紧握成拳，不甘又讽刺。
她本是为了邓茹才回这一趟宋家，可谁能想到竟成了她自作多情。
若不是莫正衍出现，自己要在宋家受的委屈怕也不止这点。
“宋先生，宋夫人说笑了，是我来的唐突。”
沉默了许久，宋念像是定了决心，一句话彻底拉开自己与宋志毅和宋家的关系。
宋志毅听了着急不已，急忙追着开口，
“念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你妈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也是在我们宋家养大的，我们可是骨血亲人！”
不论宋志毅在说什么，宋念全部都充耳不闻。
她主动接过轮椅的推手，小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莫正衍看出她急于脱身宋家这是非之地，点头应允，“那就回去吧。”
尚不等俩人走出宋家客厅，宋志毅就腆着张老脸追了上来，厚着脸皮开口，
“莫总，不如您再考虑考虑跟我们宋氏的合作？”
“念儿怎么说也是我女儿，没个名分跟着你到底说不过去啊！”
“你若是有娶我女儿的意思，对我这个未来岳父也理应以礼相待不是？”
莫正衍何尝看不出来他的那点小心思，“宋总到底是为了念念着想，还是别的？”
宋志毅哑了哑声音，竟也答不出话来。
这些年他对宋念到底是怎么个样子，他自己心知肚明。
可秦氏的甜头他之前是尝过的，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又岂能甘心？
莫正衍到底是个外人，有些话不好说。
而宋念看到宋志毅这幅贪得无厌的嘴脸，更是不愿再留情面，
“宋先生，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早已经在让我嫁给秦言琛的时候还完了。”
“请你日后不要再腆着张老脸来吸我的血！”
这次从宋家离开，宋念的心情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意思。
她转头看着这个还算熟悉的“家”，眸底似乎仍有留恋，却淡的几乎捕捉不到。
随莫正衍上了车，宋念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一直靠着车窗看着外面行人来往，时不时牵动嘴角苦笑。
刚才离开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邓茹一眼。
看到她张着嘴却哑口无言，看到她一如往时那般懦弱，没帮她辩白半句。
可宋念不会忘记的是——
在她尚年幼时，邓茹也是有爱过她的。
那是宋念的六岁生日，她送了宋念一条小天鹅的项链，当时的她高兴坏了。
欣喜若狂的将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的欢喜。
可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引来了宋心的嫉恨。
她转头就去宋志毅那里告状说邓茹处事不公，只给宋念准备礼物。
因前妻早逝的缘故，宋志毅对宋心那是满心的怜惜，二话不说就去找邓茹的麻烦。
那时宋念躲在门外看的真真切切，邓茹因为这条项链挨了一巴掌。
“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来区别对待我的女儿的！”
这句话，宋念在心里记了多年。
现在想想只觉得好笑，这么多年来在宋家被区别对待的也只有她。
到一个红绿灯口处，宋念的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莫正衍，声音轻的如蚊子一般，
“今天谢谢你来宋家帮我撑腰。”
如果不是莫正衍来的及时，她想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莫正衍放在腿上的手顿了顿，没有接她的话茬。
“你还记得的你的身份吗？”
又是这个问题。
宋念心思莫名沉重起来，“莫总想说什么。”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我希望你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
公司跟季氏的合作已经谈妥，接下来要准备就是土地开发的事，懂吗？”
莫正衍倒真是一等一的别扭性子，分明是想安抚宋念糟糕的情绪。
让她不要太在意宋家的事。
可这话到嘴边，竟然成了老板交代公事的口吻。
宋念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应下，“知道，不会耽误工作的。”
俩人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宋念低头看着脖颈上带了多年的天鹅项链，突然抬手摘下。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被宋家的糟烂事干扰，那这个项链也是时候收起来了。
车内本就这么点空间，她的一举一动也都被莫正衍收入眼里。
见宋念如此珍视这条项链，他也留了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