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一页地仔细翻下来,还真让我找到了更好的办法,取十年以上的黑狗的血和泥,当坟头土,把黑棺压在下面,没几年这棺里的活尸里的魂就彻底散了。
这个法子连地上的那道大符都省了,还直接没了后患。
果子沟村的平安也就长长久久了,可不止三十年的平安。
想到这儿,我并未轻松,总觉得这事还有古怪。
因为这法子清清楚楚写在《苏氏镇论》里,还被姥姥用红字画了个圆圈。
这书是家传,太姥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细想下来,这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
学校地面上用来镇压的饕餮纹只是个普通镇压阴气的符文,而棺上的朱砂符也只是拘魂用的符,棺材盖四周更是没有被钉过的痕迹。
这真的是在镇祟吗?怎么像个五星级监狱?
田伯说这活尸作恶多年,每三年就会寻一次替身,此等凶尸太姥爷为什么不是除了,只是拘住呢?
之后又嘱咐田伯,出了问题再找苏家。
难道说太姥爷知道一定还会出问题,而苏家的后代能看出他的用心?
这活尸身上难道有太姥爷藏的秘密?
不对!不对!
镇论里写,活尸是吊着一口气苟活人世,一开始他们或许还记得自己的怨念因何而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只剩下执着。
就像是孙老三,他死之前想要拿走小余娘的银行卡,所以死之后他仍念念不忘,就连托梦也是让人把银行卡烧给他。
但你要是问他为什么要银行卡,要的是哪张银行卡,他或许已经不知道了。
太姥爷又怎么可能把苏家秘密藏在活尸里。
我双手插进头发里狠劲地揉了揉,陷进了这个迷惑的怪圈当中。
宋久手指敲了敲桌面,看我抬头,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没想出来?”
“不是,我找到了。”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我连忙把手放了下来。
“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把心中所惑一股脑地告诉了宋久,结果她听完之后也困惑地看着我,摇摇头。
我两枯坐了一会儿,听到院子传来了一声哐啷,有人来了。
宋久探了探身,小声对我说是田伯。
我顿时来了精神,这事还可以问问他,这活尸一直在这儿说明就是本村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活在什么年代。
但这是农村,有一个市里没有的好处,就是消息传得快。
树下,院前,玉米堆下,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飞过了村里的每一个地方。
无论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都会被口口相传下来。
田伯一进门,先关切地询问我病好没好。
我自是连忙说好多了。
他松了一口气,肩膀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腰板都直了一些,又殷切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本来他还有些担心。
我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关切,硬着头皮冲他笑,可他也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良久后,他眉毛略微上扬,眼睛稍睁圆了些,脸上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看……那……”
略微思索了一番,我恍然大悟,这是来催我办事的吧,连忙说道,“您放心,只要您找来一样东西,我能帮您永绝后患。”
“但是这之前,我想问您件事。”
田伯眼睛一亮,忙问我想知道什么,又保证他知道定会如实相告。
我连忙问道,“田伯,您知道学校下面有口黑棺吗?”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之前太姥爷来的时候告诉过他。
我不由得心口一紧,脸也冷了下来。
这田伯不讲究,这事明明知道却不提前知会。那天他明明一起到了学校,却只字未提。
我又问:“这棺材里躺着的是村里的人吗?”
田伯忽地愣住像是没听懂我的话一般,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僵硬地点点头。
可能看出来我脸色的转变,他连忙让我千万别误会。
他说他也是太姥爷之前来办事他才知道有这口棺材的,立马去打听了村里人才知道里面葬的人是村里人。
前几天在学校,一时之间把这事给忘了。
好一个忘了!
我心里恶寒,继续问道:“那里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您知道为什么会被埋在那儿吗?”
田伯眉头拧成了疙瘩,视线落在炕边,想了很久才慢慢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这棺材是什么时候埋的?”我追问道,可他又摇了摇头。
看样子这活尸死的年头比田伯的年龄要大的多,这让我怅然无比。
田伯看我不说话,忙问我刚才说需要准备的东西是什么。
我思忖片刻,指着装菜的小钵子说道,“取这么一碗黑狗血,这狗必须要十年以上的。”
他眉头一皱,告诉我这可不好准备,黑狗好找,这么老的狗可太难找了。
“其他的法子都不治本,只有这个可以让果子沟平平安安。”
这话一出,田伯立马起身后告诉我果子沟的平安就靠我了,他一定把这血弄回来。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得这田伯有问题。
人一走,我和宋久把他带来的饭菜一扫而空,又看了一会儿书就早早躺下了。
可果子沟的这些事就像是躲在浓雾后面的俊美男子,总在暗处向我招手,搞得我七荤八素,也没摸到他片叶衣袖。
越睡不着就越想,越想就越睡不着,这脑袋沾在枕头上约莫得有一个时辰了,眼睛依旧瞪得像铜铃一般,憋得胸口里都是气,顶得肋骨生疼。
实在受不住,我坐起下了炕,推开门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用掌根压在肋骨上来回轻揉。
不一会儿,来了一阵风,院子里那一人来高的荒草被吹得簌簌作响,月光之下左右摇摆的样子如阴兵过境一般,甚是骇人。
瞬间我那烦闷不堪的心变得拔凉拔凉。
我捏着拳头,忍了足足一分钟,还是起身往屋里去,左脚已经迈进了门里,又退了出来,重新把门关上。
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荒草的簌簌声已经变成了惊涛拍岸,听得我汗毛乍起,手心里冷汗涔涔。
可我没动,梗着脖子硬挺着。
“怕就回屋!”
刘莫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我身旁,我被他的声音惊得弹跳起来。
他旋即一愣,又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我,“这么害怕,你还在这硬挺着?”
我猛吸几口气,又长舒了出来,才能平稳地开口和他说话,“我本来就害怕,你就不要吓我了。”
他被我吼得一愣,讪讪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