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了什么?”我问独眼。
听了我这个问题,他那个血窟窿瞬间抽动了一下,咬着牙根说道,“不过是一个老太太让我背着她离开这儿,我同意了,她要了我一只眼睛。”
“那死的那个?”
“他直接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咬穿了喉咙!”
我打了个寒噤,慌张地回过头来。
“没事,你放心地看。”
姥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点点头连忙集中了注意力。
恶龙也是龙,是龙便可以用山经阴论去看。
平常穴位,山中生气最盛之位为宝,恶龙亦是如此。
穴眼必然在这条恶龙的生气位,所以我需要观砂,观水,观明堂。
此山水在左,气随水动,又将气带回,再遇水成龙,奔腾流淌生生不息。
它砂在右虎伏在侧,半山身围护在其中。
所以这穴就在我现在这个位置,往上一些的位置。
如果再想准确一些,那便需要罗盘,需要观星。
想到这儿便低下了头,不好!糟了!
罗盘上的指针飞快的转动,遇上林子间风起,更是疯了一般颤抖,发出一阵鸣响。
众人望着我的眼神皆露出惊恐。
在场的都是这个行当的人,就算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罗盘飞转的含义,个个比我门清。
我抿着嘴,忍下所有的视线,啪地一下捂住了罗盘,把它塞回了兜里。
既然这阴气骚乱至此,那就不要这罗盘也罢。
那就观星。
我抬起头,手指轻轻摸起袖口上的“苏”字,认真的回想。
我记得《山经》有写观星定位法——流星八定法。
书中所说,“贪狼星在乳首,巨门或辅星在窝,禄存结钳梳犁。”
“文曲掌心或坪里,武曲钳钗,破军支弋矛结,两旁左右手皆收。”
“辅星如燕窝灯盏,廉贞剪火开金。”
葬此山,不能贪狼,不能巨门禄存文曲,它需要武曲或者破军!
我梗着脖子足足看了一个小时,眼睛几乎要在黑夜中对成了句点。
耳边开始逐渐变得嘈杂,这声音在至于清家人的小声抱怨,声音不大,但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把他们的心思一点一点暴露在了我的面前,可我不在乎。
我抬起手揉了揉已经僵掉的后脖颈子,又使劲甩了甩脖子。
姥爷看我有所动作,哑着嗓子说道,“禾禾,怎么样。”
我呼吸顿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声音听着死寂空洞,犹如来自鬼蜮的靡靡之音。
我抬起手臂指着远处,“找到了。”
那一处破军星下正对应,如果我没猜错那必有阴穴。
说完,我便迈着步子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我脚下的步子越果断,身后人的呼吸越跟急促,那阵阵的气声仿佛在告诉我,我所作所为有多么的让人难以置信。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无风无浪,没有任何骚乱,身后那些人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直到来到一处略微平缓的土坡前,我停了下来。
独眼往前走了几步,往我身后一看,抬手就往我脸上招呼。
现在的我,哪里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拿着杀鬼棒直接抽在了他的身上。
他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自己的胳膊退回到了姥爷身边,小声在姥爷耳边嘀咕了几句。
姥爷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他吃惊的看着姥爷,又瞬间把视线垂了下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质疑禾禾。”他阴鸷的看着独眼,将杀机从嗓子眼里挤了处来。
独眼一愣,缓缓的走了过来,跪在我的面前,“对不起。”
我眉头一抖,把身子站到了一旁,指着一旁的草丛说道,“在这儿。”
独眼发现我不给他面子,更是面露凶光,可碍于姥爷,他又只能低头忍着。
“这么快。”姥爷赞扬的看了我一眼,快步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会很难,果然苏家的那些本事还是需要苏家人自己去学。”
我心头一颤,使劲抓了一下衣角。
姥爷顺着我的视线往里一看,又直起身子把后面的人招呼上来,“把这洞给我打开。”
一声令下,身后便上来了五六个壮丁,一人一把将草薅了个干净。
密密实实的草丛打开之后,一股阴风瞬间吹了出来。
那阴风之寒片刻间将我拉进了冰窖之中,身上的毛孔似乎都被冰冻住了,一时之间,我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实在是太冷了。
姥爷在感觉这风的那一刻,脸上皱在一起的皮抻开了,眼里带着一股令我陌生的狂热,像是凶祟看见了活人那般兴奋。
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口窝抽痛了一下。
清家人听着管家的吩咐走了上来,拿着工具把这出气的洞口一点一点扩大,这期间姥爷丝毫不掩兴奋的小声嘀咕道,“找到了,找到了。”
直至那个洞口能容纳下一个人,这几个人又迅速的退回了队伍里。
姥爷和管家交代了几句,正准备出发,就在这个时候,四周传来了簌簌的响动。
这声音像是潜伏在林子间的猛兽踩在枯枝上的声音,又像是厉鬼穿梭在草丛的声音。
由远及近,将我们团团围住。
下一刻,黑影从下面往上窜。
独眼扫了一眼,瞬间打起了寒战,他整个人都是战栗着,脸也煞白煞白。
尤其是没有眼球的框子,那皮肤白色如今已经变成银白,闪着青色的光,竟然能看见那肉结上面有一排又一排的牙印子。
他嗷地一声,发疯一样的往下跑。
其他人也瞬间慌乱起来,他们惊恐无比,腿脚开始发软。
这个时候,管家站了出来,高声道,“走!”
姥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死死盯着我,“改命,走,我们去改命!”
他生拽我进了洞,后面的人也瞬间挤了进来。
这洞不平稳,脚下皆是乱石,但不难看出,这洞是人为挖出来的,一眼瞧去幽深阴翳。
我推开了手电的开关,一束黄光射在了前头,勉强能看见洞里的情况。
头顶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着水珠,而不远处便有个岔道口。
我可以定穴,但不一定能代表我能走出迷宫。
“往下面应该怎么走?”我搀着姥爷,出声问道。
姥爷笑了笑,“你凭心走就行。”
我眉头一紧,心里多了一份警惕。
我凭心走,为何是我?难道说我身上还有什么定位仪,和那颗所谓的玉珠能惺惺相惜?
说话间便到了这个岔道口,一边亮着微弱的光,另一边黑得不见五指。
那光自然是我心之向往的地方,但黑的那处也时时刻刻勾着我的心。
我只往黑的位置望了一眼,便有一个声音立马钻进了耳朵,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一直说,“在这儿,我在这儿。”
我往黑的方向照了照,这狭小的通道里,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不自觉的绷紧起来。
“走。”姥爷拽了我一把,没入了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