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小瞧你了,开了棺,焦尸竟然没有把你怎么样。”
观主嘴角带血,腰间透红,被刘久河捆住扔在了车后座上。
他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仍装作无事地和我说话。
“十年以后上的黑狗骨磨成粉泡在狗血里,再混上陈年的朱砂,仔细在黑煞身边撒上一圈。”
“再加上苏家的鎮煞符,就算是红煞也得给我躺着。”
“哦,这么厉害,下次我也试试。啊,不对我没下次了。”他惨笑了一下,说道。
“我没时间和你打趣,抓你也不过是为了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好,我自然是立马放人。”我神色严肃地说道。
“哦,那看你问的是什么问题。”他看了我一眼。
“自然是你知道的问题。”我回瞪了回去。
他挣扎几下,从后座上坐起身子。
腰间的红色更加艳丽,脸色忽地变得苍白,他的嘴唇亦无血色。
“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出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缠绕了我很久,所有人都避而不谈,把那年这个事直接推向了朦胧之巅。
“那不过是一件小事,所有人都不说,无非是两点。”
“一是因为这事被特意嘱咐过莫再提,二是这事对于你家来说太脏了,提起来恶心。”
他看了一眼,然后把十八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完美的作品,全是洋洋得意和沾沾自喜。
他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是确实是推波助澜的人。
他将这事送到了姥姥面前,让姥姥不得不做。
做的时候又不把事说清楚,恩怨是非又被拖到了姥姥的身上。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挥舞上去。
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本来和白事扯不上什么关系,偏偏就扯上了。
东旦有这么一个小世家,依附于早年的冯家。
当年的冯家不干净,是个为虎作伥的土皇帝,这个小世家也跟着混的风生水起。
有些人一旦有钱了便会露出马脚,即使穿着笔挺的西装也会做一些令人作呕的勾当。
比如强占女人。
这个小世家里出了一个纨绔就爱玩女人,平时捅窟窿了就拿钱堵。
但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天他就玩了一个女人。
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他下属的老婆。
当着他的下属的面玩了整整一晚上,还把他下属捆在椅子上整整一晚上。
她惨叫着,他哀嚎着,他开心地笑着。
第二天纨绔拍拍屁股走人了,下属受不了折辱跳楼了。
只剩下了那个如残叶般虚弱的女人。
她报警无用,被说成自愿,更是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葬礼上她婆婆问她为什么不死。
当天晚上她就穿着红裙自杀了。
纨绔更是在第二天出了车祸。
调出监控一看,空无一人的街上,一辆车飞驰而过,突然司机打轮,直接撞在了一旁的树上。
车头凹陷,车上的纨绔当场死亡。
而他的白事便是姥姥替孙敛婆去的。
玉婆没说假话,孙敛婆和观主有一腿。
玉婆的断腿就是孙敛婆用计砸断的。
但姥姥的诅咒是这家人的女儿下的。
她找到了你的姥姥,把这事说给姥姥听,问姥姥不是说有些事要顺应天理。
她问姥姥,妈妈爸爸的死,到底是什么天理。
她拿着刀割下了自己的脸皮,下了死咒。
姥姥自知帮了恶人,心中一直有愧。
“怎么你没有别的问题了?”他看着我挑衅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能令我为难的问题呢,结果只有这个。”
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又咳嗽了几声,脸上的假皮也跟着抖动了几下。
那皮开始不如刚才那般服帖了。
“你身后之人是谁?”我平静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一愣,旋即笑开,故作为难道,“终于问了一个让我为难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并不能告诉你。”他欲伸手却想起手被缚住,难受地甩了甩头。
我抓住他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吼道,“这可由不得你。快说!”
“你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就是避而不答,甚至嘴角勾出笑意。
我死死的瞪着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回答你的问题。”
“咳咳……那可来不及了,你说现在阴阳行当里,还剩下几个世家?”
说到这儿,他脸上猛地鼓起一个小包。
那包在他的脸上缓慢蠕动,他的脖子绷得很直,往后一扯一扯地动。
僵硬的样子亦如僵尸一般。
突然那包从额头游走到了嘴角,他倏忽间张开了嘴,狠劲地一咬。
噗呲一声,我听到了水滋出来的声音。
一股恶臭从他身上溢了出来。
他的唇陡然间变成了乌紫色,眼睛也开始变得空洞。
我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
“有没有药?能救你的?”我问道。
“我好累。”他瘫软地依靠在车座上,撇过脸看向了窗外,“我想死了。”
“不该活着的。”
他转过头,双眼看着我,嘴里喷出血来。
他双唇不停地蠕动,有其他声音从血涌出来的咕噜声一同溢了出来。
我被眼下这个场面惊呆了。
就在这个时候,观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尽力气把我拽了过去。
“换骨法……从青子的,返魂香……自绿阴……来。”
他松开了我的手,垂了下去,眼睛笑着看向了窗外。
我翻遍了他的全身,除了一本书和一包药并没有找到其他。
我揭开了他的脸皮,黄色的脓液加上恶臭的味道瞬间让我胃液翻滚。
他的脸比上次更加吓人,一整张全烂了。
隐隐有东西在脸上窜动,一下一下啃食着他的脸,眼角和颧骨已经露出了白骨。
我连忙打开车窗,新鲜的空气钻了进来,让我得到了一些缓解。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声音极杂,听起来人数众多。
刘久河把车窗开上,让我赶紧趴下。
黑压压的一群人往车边靠近,从四面八方包车团团包围。
他们的手在拍着车窗,车门,甚至还在拍后备箱。
那咚咚的声音几乎要把我的心从嗓子眼里挤出去。
有人死在了车上,而我和刘久河是有口难辩的“凶手”。
观主的死何尝不是一个套,就和宋久一样!
他们终于不想和我玩捉迷藏了,想直接逮住我,将我撕碎,将我捕杀。
放尽了我的血,去完成他们的什么复生大计!
此时刘久河额头上挂满了汗,他抓着方向盘的胳膊青筋暴露无遗。
他嗷了一声,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像是火箭一般窜了出去,围在周围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车在黑夜中不停地飞驰,带着点亡命的意味。
不知道跑了多久,月亮就在路的左边挂在半空为我照着眼前几乎要看不见的路。
我心慌难宁,感觉一股一股的寒气顺着脚心涌进了颅顶。
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车缓缓停了下来,我抬起发懵的脑袋看着拿着电话的刘久河。
“喂,是110嘛,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