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着警车又一次回到延江大道,安浪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原本昏黄的路灯在午夜此刻显得格外寒冷,下车前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余诺安要比他下车早,关上车门,追随着余诺安来到护栏之前,护栏下的地上还有醉汉受伤留下的血迹。
根据路灯肉眼也只能看到那滩不大不小的血,翻过护栏之下就是宽阔的江面,江城市也是因为水系广,依水系而建,依水系而盛,而这条江,虽然给延江大道提供了迷人的景色,在此刻,呼啸的寒风从江面上吹过来,差点把两人掀翻。
午夜的风不仅冷,而且还很有力量。
一束灯光在漆黑的江面上倒映了出来,余诺安拿着便携式手电照了照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江面,光线从她手中而出,手朝护栏上一移,忽然顿了顿。
“组长……”
安浪见她忽然顿住,忍不住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手电方向一看,又有了一道血迹,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这才看向经验比自己丰富的余诺安,几乎有些发不出声音来,余诺安的声音在寂静的延江大道上清晰无比。
“是个血手印。”
抬着手电细细打量着才说出自己的结论,大体可以辨认出来五指轮廓,四指朝外,一指在右。
红蓝相映的警车灯闪烁着,安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脖子眼,像要随时跳出来一样,他不像余诺安有工作经验,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警察,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也难免不会紧张和害怕,然而在他心里,后者的比重要比前者大得很多。
“哔哔”的声音忽然在胸前响起,吓得安浪浑身都一哆嗦,这才手忙脚乱地从胸前拿出别着的对讲机,赶紧打开。
“三组,三组,呼叫三组。”
小玄的声音传来,安浪的紧张这才随着她的声音消失了一点,看了余诺安一眼,也就回答着小玄。
小玄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拿着对讲机回复着:
“嫌疑人信息已经确认,姓名李晏,年龄二十八,在北环路有多次偷窃记录,延江大道偷窃,这是第一次。”
原来是余诺安和安浪抓回派出所的那个人,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惯偷,那么他的证词就没有疑点了,加上在延江大道,是李晏第一次作案,也说明了他是今天才转移到这边的,照他这么说,他真的只是偷了一个手机……一个在醉汉身边,属于报警人的手机,那么报警人,现在在哪里?
想问出口,可是又怕在余诺安面前,显得自己太过于无知,因此而踌躇着,安浪四处打量着,除了栏杆下的血迹,就数栏杆上面的血手印最可疑了。
“是醉汉的?还是报警人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安浪赶紧看了看余诺安,余诺安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黑漆漆地、在月光和路灯之下反光的江面,幽幽开口:
“报警人,恐怕已经遇难了。”
什么?遇难了?安浪呼吸一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余诺安又一次把电筒照在那个血手印上,安浪对照着四指在左,大拇指在右自然地伸展出自己的左手,却发现指节对不上号。
不……不是左手,这才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展开,将胳膊朝外一转,这时候的右手就大拇指朝右,剩下四个指头往里朝左呈握住状。
因为这个发现而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余诺安前辈般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让他勉强打起精神起来,这朝内握住栏杆的血手印,明显就是因为坠落人自然地反应,而出警来到这里的时候,只发现了醉汉。
十有八九是报警人和醉汉发生争执后,从栏杆翻下,带血的手出于求生欲望才抓住了栏杆,而手机也有可能是在和醉汉打斗或者翻下栏杆时遗落在地上的。
安浪心知肚明,也猜出了大概,忽然想到余诺安之前就开口说报警人遇难的话,就知道余诺安已经想到了这个层面,而自己,要不是经过她提醒,还不会去这么深入地思考。
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距离出警到处理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江水寒冷,夜里气温又低,看着静静泛着光的江面,人……自然也是被吞了进去的。
“明早联系打捞队来打捞尸体吧,刘逐还不知道醉汉可能是嫌疑人,等醉汉醒来就让他拷压醉汉带回来录笔录。”
细细做着吩咐,安浪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神却离不开那道血手印,余诺安自己拿出橡胶手套和取证袋,瞥了眼安浪,就知道他此刻已经被吓得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一边蹲下把栏杆下的血迹和栏杆上的血手印提取下来,安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好望着余诺安取证。
“别愣着,拍照吧。”
“啊?哦!”
立马反应过来,跑到警车边把相机拿了出来,这才赶紧对着栏杆上下的痕迹拍着照片。
“我第一次接触命案的时候,被吓得几天都吃不下饭,一想到那个现场,还会反胃,但是现在不会了,如果连我们执法者都受不了,怎么还能去抓住犯人呢,安巡警,你和刘巡警都是新人,一上任就接触到了命案,这是对你们的历练,现在的不习惯,会成就将来习惯的自己。”
余诺安鲜少和人说心灵鸡汤,也很少提及自己以前的事,对于一个新人警察来说,前辈的经验传授当然是非常宝贵的,再说了余诺安可是受过表彰的人,更加对她起了一种敬佩之情,女性的柔弱形象通过她也忽然间高大了起来。
“组长,我知道了,谢谢你。”
对余诺安道着谢,放下手上的照相机,警戒线也在不知不觉间设好,看着安浪仿佛已经适应下来的样子,余诺安不禁开口:
“对了,我吩咐给你的那两件事,你说一说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