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背影在路灯之下更显颓唐,泪被冷风刮着,脸颊是一片疼痛,余诺安离他越来越远,她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抱着双臂一步步走在路上,眼睛已经变得又红又肿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把自己幻想成一个狠心的人,可是泪水蒙眼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这么地不堪一击。
申恺言,你永远不会知道忘言是你的儿子,也永远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么舍不得你,因为,我们从此不会再相遇……
定了定脚,看着路灯下关轻雨一手拉着忘言正在等她,关轻雨是之前忘言所在幼儿园的老师,很负责任,对忘言也十分关心,除了她,余诺安实在想不到其他人能够帮忙带忘言的,赶紧擦了擦眼睛,故作轻松地走了过去。
“小关老师。”
听到余诺安的声音,关轻雨微微侧头,还真的是她,脸上欣喜一笑,忘言看到妈妈这才露出惊喜的笑容,他还以为妈妈不会来接自己了呢,匆匆从关轻雨手里抽身出来一把扑了过去抱住余诺安的腿。
余诺安只好停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忘言的头发,关轻雨笑眯眯地看着母子二人:
“果然妈妈一来,忘言瞬间就活泼了呢。”
听着关轻雨的话,余诺安笑了笑蹲下摸着忘言的小脸,小家伙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蓝色的围巾,眼神一顿像是在询问忘言,忘言眨巴眨巴了眼睛,看了看身后的关轻雨。
关轻雨这才解释着:
“已经入秋,天越来越凉了,之前班上的小朋友每个人都有一条,只是忘言转校离开的早,没来得及送给他,今天刚好,把原本就是给忘言的围巾系给他。”
原来是这样,余诺安起身拉着忘言的手,看着关轻雨感激道:
“小关老师,谢谢你一直记挂着忘言,也谢谢你今天帮我带了他一整天。”
余诺安进了凌界之后,随后就把忘言转到了其他幼儿园,但是要论起幼儿园的老师来,她真的没有再见过比关轻雨对忘言还好的老师了,一般老师都只会嫌弃忘言不能开口说话,因此多半是不愿亲近忘言的。
像是看出了余诺安的想法,关轻雨从同为女性的视角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余诺安脸上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才开口:
“忘言妈妈,我相信忘言是否能开口说话只是时间问题,在我眼里,他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享受快乐的权力。”
余诺安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关轻雨觉得她此刻脸上的难过是因为忘言,却不知道余诺安送走了对于她和忘言来说一个重要的人,也不愿意朝别人提起,关轻雨纯粹好心,余诺安朝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忘言对我来说,永远是我的心肝宝贝。”
听着余诺安这么一说,关轻雨心里也慢慢释怀,也对,要是没有妈妈这么一个坚强的后盾,忘言又怎么可能性格这么开朗。
这么说着,忘言又不禁紧紧拉着余诺安的手,目送着关轻雨离开,忘言才又看了看余诺安,在她周围打量着。
忘言拉着她的手轻轻拽了拽,像是在问她问题,脸上的表情一变,余诺安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分说把忘言从地上抱了起来,轻声对他说:
“恺言叔叔回家了,回到他自己的家了去了,忘言,答应妈妈,不要再找他了,好吗?”
什么意思,对于余诺安说的话,忘言好像有些听不明白,恺言叔叔的家不就是忘言和妈妈的家嘛,为什么说恺言叔叔回了他自己的家了呢?用明亮的眼睛看了看余诺安,像是不相信一样又抓着余诺安的衣服,左右摇了摇头,他就是要恺言叔叔,他要见恺言叔叔。
见忘言一下子就开始闹了起来,余诺安只能让他在自己怀里闹腾着,无奈闭上眼睛,没有再解释什么,脚步却是十分沉重,听着孩子伏在自己肩头默默哭了起来,路突然漫长起来,漫长的走不完。
广场——
喷泉一结束,广场上的人就少了很多,自始至终,从人们狂欢围观到人散开,就一直有个人坐在靠近喷泉的长椅上,怔怔地看着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他找不到余诺安,可是还是会担心如果自己乱跑去找她,她又返回来找自己怎么办,这个长椅她也知道,于是就坐在这里,一面找她,一面也在等她来这里找自己。
只是越等,心为什么会更凉了呢,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却是不敢去想她不再会回来,像是抓住了空气,五指微微缩了缩,掌心里什么都没有,他身边,也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知道她对自己所有的好在今天已经被透支完了,新衣服、合照……甚至亲吻,想起她最后说的今天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最后……这个词太沉重,他不要最后,这只是开始怎么就能成了最后了呢,他还有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呃……”启唇从嗓子里发出十分沙哑的呻-吟声,一手捏了捏振动的喉结,强迫着自己发声,奈何却还是只能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些什么,此刻的自己像被整个所世界抛弃,如果他能开口挽留,对她说……诺安,留下来,那么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低下头苦笑着,她会回来的,他能感觉到余诺安对他,也和他对她一样,那种感情,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一片阴影投了下来遮住他的头顶,申恺言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匆忙抬起头来看着来人,却是一愣,打量着眼前的人,那人也同样打量着他。
陆觅都快激动得不行了,接到崔局的电话的时候他都还不确定,直到亲眼见到了申恺言,望着申恺言还好好的,这才按耐住情绪开口:
“申总,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陆觅见申恺言一言不发,也没有奇怪,现在重要的是赶快把申恺言从这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