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浑身是僵硬的冷,才停下的雪又开始纷飞而落下,气温降得极速,余诺安抱着自己,可是身上没有一处是暖的了,裸露出的皮肤都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可以看见她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
瑟瑟发抖着,又靠近着那门一点,仿佛那扇冰冷的门都要比她还要温暖,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可是心里很难受,并不是因为申恺言,她的心里慌慌的,莫名地发堵,因为周围的环境,她又不能去多想发慌的理由。
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她疲惫地眨着眼睛,嘴里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涟……辰……哥哥……”
眼前的漠漠雪中模糊了那人的身影,崔涟辰静静站在雪里眯着笑眼看着她笑着,像太阳的温暖,虽然站在雪中,但他才是最耀眼的,所有的雪都失去了颜色。
“诺安。”温柔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崔涟辰就站在雪中,让她想起一个词,一眼万年。
滚烫的泪珠像炙热喷发而出的岩浆,被冻得发麻的身体在一刻间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余诺安站起身却又被麻得无力倒下,崔涟辰就站在那,不远也不近,只要她走几步,就能触到他。
撑在门面上,强行起身,泪珠落到雪里,热得连雪都融了,融得那么微小,余诺安再一次起身朝着雪中的他走去,一步一个脚印,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他面前。
即使是看到她哭花了脸,崔涟辰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余诺安才发现,不论自己怎么移动,崔涟辰和她的距离都是固定着的,她向前靠近他,他还是和她离得不远也不近,不论她怎么做,她开始着急了,看着他的脸,抬起一手朝他求救。
滚烫的泪不断流下来,纷扬而下的雪花落满了她的头发,而雪中的让景物失色的男人,周身竟然没有一片积雪,直到她哭的累了,偏头倒下那一刻,映在她脑中的,还是崔涟辰的笑容,有无奈,有宠溺,还有告别。
“涟辰……”
最后消失在雪中,名字也化成了风,融成了雪花,落到她周身,瞬间置身冰窖之中,寒冷不断。
…………
迟衾折起手里的报纸,投到一边的火盆里,炭燃烧着热量不断传递而来,突然加上的燃料,让火又旺了一点。火苗飞窜,一下子又落了下来,烧得黑残的报纸卷曲露出一角——“警局S计划遭泄露,多名潜伏干警被炸身亡。”
因为境外的爆炸,造成潜伏人员重伤,也为了对潜伏人员的保密工作,,保护其家人,没有对外公布死亡名单。
“大哥,我们蹲点了很久,从上一次余小姐从监狱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杜引鸣看着火盆里的报纸变为黑色碎屑,消失不见。
迟衾凝视着前方,双手交叉叠放在一起,新闻公布不一定是及时的,他现在才知道这件事,那是不是意味着牺牲的干警了,也包括了那个崔涟辰,事发之后,她被告知,所以才伤心离开?又或者她只是暂时出门,旅游散心,可是这么久都不回来,实在让人费解。
那个警察的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没有一点线索让他可以派人查下去,余诺安就这么消失了,在他一时的疏忽之下,就再也找不到了。
闭上眼睛,他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和罗灿交代吧,以前凭着余诺安,她才勉强愿意见自己,现在事一出,他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对她撒谎。
……
“申总,这是第几次了?!”陆觅眼里还记得住余诺安被冻得快要死掉的情形,可是申恺言居然面色如常,申霆一直都在关注申恺言,可是申恺言在余诺安的事上,实在是没有半点理智,他不由得质问他。
“陆觅,你急什么?她只是一个杀人犯,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
每次都是差一点儿,差一点申恺言就杀死了她,陆觅眼神如澜:“那申总你呢?为了报仇,就让自己成为杀人犯?”顿了顿:“就算她死了,许小姐也回不来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蚊蝇一样的小声说出来,就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猛然提住陆觅的衣领。
“你,说,什,么?!”一字一顿,暴怒的青筋又突了出来,一字一句,追究到底。
陆觅完全没有怕,跟了他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看着他的眼:“我说,就算你把那个女人弄死,许小姐也再也回不来了,申总,拜托你清醒一点!不要再一意孤行……”
一拳忽而而来砸到陆觅脸上,将陆觅打趴在地,申恺言心底的柔软在想到许琳的时候,揪心地疼痛。
“你打啊,要是打我能让你认清现实,让你接受这一切!”陆觅发疯一般拉住他的手朝自己脸上打,申恺言边听着别皱着眉毛。
许琳已经死了,许琳再也回不来了……陆觅的话让他想起在医院停尸房的那夜,无论他哭的多撕心裂肺,许琳始终没有再睁开眼看他一次,他痛啊,他很疼,可为什么就是有人来揭他的伤疤,又让他再痛着呢。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申恺言捂住自己的耳朵,陆觅依然不依不饶,揪住他衣领的手也收了回来,仿佛魔怔了一样。
只要想到许琳惨白的脸,他就心疼,心疼她浑身的冰冷,她是多么害怕啊……
无助地捂着耳朵,摇头试图麻痹自己,他承认,许琳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是他不接受把许琳害死的那个女人,依然还苟活于世,他看不惯,她要让她付出应得的代价,可是这样,他心里就会好受了吗?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他好受过一点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反而让他,陷入了对许琳的执着,一个不存于世的女人,却永远活在他的心里,他甚至都有点记不清,许琳长什么样子了,他好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好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