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已经没有正午那么毒辣,反而在接近下午的时候给人一种错觉,天、地、树、水,都被染上一层深色的阴影,加深了眼睛所看到的自然颜色,显得不真切。随着太阳的移动,树影也跟着移动了起来,下游很快就离开了树阴的庇佑变得燥热起来,而上游却是另一番景象。
先是小虾蟹有所感触,凑出身体想向上游而去,奈何被白蕤追个不停,却给小鱼制造了机会,小鱼滑溜的身体灵活地离开下游的藏身之地,冲着被太阳烘晒而旺盛的蜉蝣生物和现在阴凉的上游而去。
白蕤叉腰,下游的鱼儿已经看不到一条,他怀疑真的是自己把鱼都吓跑了,小师傅们急得出了汗,头顶上的太阳已经移向西边,正晒的上游也逐渐变得凉了起来,反倒是白蕤的下游开始升温,把鱼都逼走了。
女孩们脸上更是期待了,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上一个个眼里都闪着光,她们知道,马上就要回溯了,开心得合不拢嘴。
“白蕤哥,快去上游!”一个小师傅立马提醒白蕤,白蕤这才在水里淌着慢慢朝上游移动着,行走速度很慢,小师傅们恨不得亲自上去拖着他到上游,可这是两个人的比赛,他们只能在岸边干着急。
瞥见条鱼从腿边滑走,这一看,鱼儿都在上游去了,而崔涟辰钓鱼的地方正是鱼儿最爱的凉处,白蕤这才一急,盯住刚刚滑过的鱼,一个猛子就扑到了水里。
小师傅们聚精会神地看着白蕤在溪水里扑腾出了水花,不由得拉着脸,肯定又被这个笨徒弟搞砸了,再看看崔涟辰那边,鱼线开始晃动着,一收鱼竿,白蕤正好从水面上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捉到了!”
一收鱼线,小鱼儿上钩,崔涟辰把上钩的鱼放到一边的水桶里,白蕤的声音才在溪面上传来,原来白蕤也摸到了鱼,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几个小师傅看着他手里的鱼,顿时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被岸上那群女生嘲笑了,勾肩搭背地笑脸满满,然而就在一瞬间,上游的女孩子们就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原来是白蕤手一滑,入手的鱼儿就这么又被滑走了!真是笨徒弟!
小师傅们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捂着脸不让女孩子们看见自己心痛的表情,白蕤嘿嘿一笑,露出白牙挠挠头,好歹,好歹他也算曾经拥有过啊,是不。
崔涟辰看着白蕤卷着裤管,孩子们笑得正开心,低头朝着女孩们说了几句话,女孩子们纷纷离开上游来到下游岸上,坏笑着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年们。
也不知道是谁朝他们泼了一道水,便激起了少年们的玩性。
你泼我一捧,我便加倍泼还你,顿时溪中间就塑起一道又一道水幕,白蕤一看是打水仗,本想赶紧上岸,突然一道水花就朝着他来了,湿发,湿衣,浑身湿透,开心的笑声荡漾在溪水的波纹里。
一只三花猫从乱战的少年里逃出来,小短腿拨着水上了岸,悠悠恍恍地抖了抖毛上的水,从孩子们的夹击中逃离出来,坐到崔涟辰身边,舔着自己的爪子。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满了整片溪流,镀上一层耀眼的金黄,柔柔地笼罩着这群快乐的孩子。
崔涟辰看着白蕤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而自己的鱼竿也又有了动静,三花猫抬了抬头顿住看着摇晃的鱼竿,一猫一人对上了眼,又收着鱼线,随着优美的抛物线一提,一条清溪鱼就被他握在手上。
…………
双手入水一扎,余诺安终于准确地抓到了鱼,李厨师都快睡着了,想着她聪明的话今天就可以教她处理鱼身,可是他想的太美好,看她在水缸前就挣扎了半天,还碰不到鱼,只好让她从抓鱼做起。
“你,你还是先练练抓鱼吧。”说完就眯了一会,放任余诺安和鱼“搏斗”,终于看到她把鱼抓出水面,立马来了精神。
看来是鱼都嫌累了,才被她抓住,李厨师慢慢起身,不自觉鼓掌,真是难得,光抓鱼就抓了一下午,这要是在清河镇,恐怕一条鱼都抓不到吧。
擦了擦眼睛,这都眯了好一会了,于是招呼着她来到砧板前:“下面就是处理鱼了,你还记得我的动作吗?”
余诺安紧紧抓着鱼,微垂了眼睛,她……她都忘光了,只顾着抓鱼,就……李厨师皮笑肉不笑,天呐,为什么他会摊上这样的徒弟?
望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叹息到:“徒弟虽笨,但是好歹你不是第一个。”
余诺安把鱼放到砧板上,李厨师又拿起那把精致的刀,洒了点水在刀身上就朝被捞起的鱼而去。
“看好了,这遍不光要记在脑子里,还要记在心里。”
余诺安赶紧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厨师用刀在鱼身上划来划去,和第一次见到那样精彩绝伦,提起鱼尾就刮着鱼鳞,轻轻沿着鱼肚子一划,除腮,分半,剃骨,切片……居然比第一次还要快上很多,刀身依然干干净净。
“你知道我的刀为什么这么干净吗?”
李厨师问她,余诺安看着被摆放整齐的鱼片,第一次她可能不知道,可是第二次,她点了点头。
“因为,快!”
久违的欣慰表情出现在李厨师脸上,一副孺子可教的看着她:“没错,不论做什么鱼,都要让它保持本身的新和鲜,想要最大限度地保存下它的原始味道,就得快。”
余诺安好像突然恍然大悟,如果处理的太慢则会适得其反,把鱼变得腥味,认真记在心里,李厨师看着她上心的样子一笑,抬头看了看时间。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快到晚餐时间了,你回去吧。”
转身就准备着菜品,余诺安看着李厨师忙碌的背影,抿了抿嘴,刚想离开又转身对着他鞠了一躬:“谢谢您。”
李厨师微微一愣,并没有转身看她,继续准备着菜品,脸上欣慰着笑,他的笨徒弟,她只能算是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