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扶柔的眼睛红了,她差不多是喊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会有办法的,你有整个龙族啊!会有办法的!”
南风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只能自己去解决,没有人帮得上忙,你若对我还有一丝真心,就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谁都不要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告诉殿下,让他来想办法救你。”扶柔哭着就要走。
南风一把拽住她,道:“你要是去了,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扶柔停了下来,低头道:“公主殿下。”
“去给我拿壶酒来吧。”南风道。
“好,好,我陪你喝。”扶柔笑着,眼角却挂着泪。
扶柔去拿来了酒,两个人相对着饮,沉默无言。
就在南风自嘲着自己的酒力提升了的时候,小院里多出了一个人影。
扶柔指了指,道:“你看。”
南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顾玉已经换了一身白衣,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南风一紧张,冰冷的晚风一吹,瞬间清醒不少,慌乱地要藏起来。
但是扶柔拖住了她,道:“不急,他看不见我们的。”
南风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是隐了形的,放下心来看向楼下的顾玉。
只见他站在面前踌躇了一会儿,就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院里的石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南风看着他的背影就要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显了形飞奔而下,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低低地说:“别走,你不要走。”
顾玉的身子一僵,回身抱住了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好,我不走了,就在这里。”
“嗯。”南风说。
顾玉的眉头一皱,道:“你喝酒了吗?你方才在……”
他还没说完,扶柔也显了形,自屋顶飞下。
“你们方才在屋顶喝酒吗?”顾玉问道。
“对啊,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呢。”南风有些醉意地说。
顾玉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又说:“我听说你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没有吃东西,所以让厨娘给你熬了最爱喝的粥,趁热吃吧。”
南风摇了摇头,道:“我不吃,我不饿,我要你在这里陪着我。”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顾玉温柔地说。
正说着,南风的酒劲就上来了,她在顾玉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玉抱起她,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不舍地看了一眼,就嘱咐扶柔好生照顾她,自己就离开了。
他不能在新婚之夜就将长公主一个人抛弃在婚房内,在他没坐稳皇位之前,她还是很有用的。
扶柔看着他离开,叹了口气,安静地守在南风的床前,这人世间的情感,看再久也看不透啊。
两天后,就是隆重的登基仪式,整个皇宫忙得人仰马翻,前两天刚送长公主出嫁,紧接着就是要准备登基大典。
魏宏坐在议事厅听大臣的禀告。
“启奏皇上,皇城最近涌进了很多外地人,身份无法查实,马上就是登基大典了,陛下看是不是要将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清理出皇城?”
“不必,这本就是与民同乐的盛事。”
“启奏皇上,据探子来报,黎国的军队已经暗中陈兵在边境,依臣之愚见,不如就让护国大将军远征,对付黎国,大将军还是很拿手的。另外鉴于先前的事,这个时候让大将军离开皇城,才能防范于未然呐。”
“胡说!”一旁的丰岐说道:“按你的意思是要在这个时候给他兵权咯?你可真是出的好主意啊!你别是顾玉的人吧?”
“你!”那个老臣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大臣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陈老可是三朝元老,什么时候要受这等小人无端的污蔑,这大殿之上,还真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插上一嘴了吗?”
这些人大多是陈老的门生,或者更陈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时看着丰岐在这里口无遮拦也是不能忍的,再加上平时就看不惯丰岐,觉得他德不配位,铁骑军可是一块人人都想分一块的肥肉啊。
“皇上。”丰岐自知争不过他们,就将目光转向了魏宏,道:“末将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着想啊?难道我宸国除了顾玉就无人了么?”
“但你之前所言,也……”那群老臣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好了。”魏宏出言打断了他们的继续责难,“此时容后再议,他们既派使臣来了,最近必不会有什么动作,先忙完大典吧。”
既然皇帝开口了,一群人也只好作罢,但是也将矛盾从暗中升级到了明面上,往后两边作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会后,丰岐还是愤恨难平,一直跟魏宏抱怨他们搞党派排挤自己。
“好了,你找到扶柔了吗?”魏宏被吵得头大,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说到扶柔,丰岐一下子就泄了气,“你说她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躲到哪去呢?”
“既没找到,你还有心思管那群人,找去吧。”魏宏笑着说。
“别别别,一个女人吗?还是陛下的登基大典重要。”丰岐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一事,道:“不过你怎么不难过啊?这南风都走了,你倒是还每天开开心心地忙政务。”
魏宏白了他一眼,道:“他们讨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看看要怎么说话。”
说完,魏宏也不理丰岐了,转身走开。
丰岐无所谓地笑笑,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有价值,我怎么说话都可以。
蔡愿跟着魏宏道:“皇上心中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魏宏看了看蔡愿,又看了看蔡愿身边的夜雨,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果然,知他莫若蔡愿,他是有打算,但,不能与人言。
登基大典如期而至,同时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皇城的百姓纷纷前去瞻仰这这一盛事,自从先皇驾崩后,新皇做了很多事情,还是很得民心的。
安王也出了狱,只是等大典一过他就要去替先皇受皇陵了,如今他就是个空壳王爷。
安王出狱后,明着是回了王府,但实际上他一刻不停地就来到了将军府。
他从密室出来的时候,顾玉已经备好了酒席。
“殿下,请。”顾玉笑着对安王道。
安王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在牢狱里度过了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山珍海味的味道他都快忘了。
“大将军倒是过得有滋有味,可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安王说道。
“臣一刻也不敢忘,这些日子以来,臣日夜操劳,就等着这一天呢,等着恭祝殿下荣登大宝。”顾玉恭敬地说。
“哼,算你有良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我的玉佩在安骑营可使得动?”
“自然,李统领对殿下也是一样的忠心耿耿。”
“好,好,待事成了,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安王意气风发地说道,好像他已经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一般。
“那臣先谢过殿下了,来,臣敬殿下一杯!”顾玉举起酒杯道:“祝殿下旗开得胜!”
“好!来!”安王也举起酒杯,和顾玉碰了一杯。
这一天,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午时三刻,太阳升到了中中央,大典开始了。
魏宏穿着庄重的朝服,缓缓地穿过文武百官,走向那个高高的位置。
他面色平静,脑子里却是那个人明媚如春日暖阳的笑脸,若是还能再见一次,该多好啊!他愿意拿现在的一切去换。
他慢慢地登上台阶,想着,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人,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若是他先遇到的她,她还会选择顾玉吗?她会不会留在自己身边,陪着他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地方,看风景。
“且慢!”一道厉喝声传来,众人皆是一惊,魏宏慢慢地回头,冕旒遮住了他大部分脸,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没有惊讶,甚至他的嘴角有一些微微的上扬。
站在百官中的顾玉暗叫不好,魏宏完全不惊讶,想来必是料到了的,这次行动有些悬了。
“来人!”陈妃慌张地呵斥道,但是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指挥着侍卫就要去将方才发声的安王拿下。
但是安王却在刺影门的保护下,安然地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个东西,对着魏宏大声说:“你个谋权篡位的贼子,难道就不想看看父皇真正的的遗诏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难道之前传位给魏宏的遗诏是假的?
“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拉下去,先帝的遗诏大家都看过也验过真伪,由得你在这里颠倒黑白?”陈妃怒道。
反倒是魏宏,一脸的平静,不发一言。
底下的文武百官纷纷点头称是,先帝的遗诏,他们确实都看过,且对照着先帝临终前的态度,也不能猜测出先帝属意的人是魏宏。
“那份遗诏你们当然看不出真假,因为那是陈妃伙同黄内官一起造的假,盖的也是真的国玺!但是我手里的这一份才是真的,论才能,论治国之策,魏宏他哪一点比得上我,父皇的皇位是要传给我的,你个贼子!”安王大声喊道。
黄内官就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听到此话连忙摇头否认。
“报!安骑营反了!”
“报!宫门的守卫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袭击,快顶不住了!”
“废物,你们是正规军,怎么会抵挡不住?”
“回太后,对方明显也是训练有素的,只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妃还没来得及答话,又有一个信侯来。
“报,黎国发兵侵扰我国北疆!”
陈妃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的黎国使臣,只见黎国使臣不急不缓地站了出来,道:“我们两国先前有过一些误会和小摩擦,但是如今已经是友邦,我们也是站在正义的一边,只要篡国的贼子交出皇位给正统,我国自会退兵,我们依然是友邦。”
“你休想!”陈妃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小小的黎国,我宸国还不放在眼里!陈将军,本宫命你即刻点军出征黎国!”
陈将军出列,他是陈妃的兄长,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只听陈妃的话,魏宏受陈妃的操控大家都知道,但是不能公开。
“请皇上批准,赐兵符!”陈将军跪请道。
魏宏笑了,他居然想起自己来了,真是难得啊。
“不必了,我也不想劳民伤财,若是让出皇位可以平息战火,我愿意让出。”魏宏不咸不淡地说。
陈妃吓了一跳,小声地呵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魏宏轻轻地抬手,摘下了头上的冕旒,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底下的大臣纷纷跪倒,劝皇帝不要这样做。
但是魏宏就像没看到大臣的请求,没看到母妃的怒火一般,自顾自的将冕旒交给了侍立一旁的太监,又自顾自的走下台阶。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安王,他也没想到魏宏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皇位。
但是,挫败感又一次在他心里爆炸,他千辛万苦争了半辈子的东西,只是别人根本就不想的东西罢了,他这一辈子都赢不了魏宏了。
就在魏宏要走完台阶,太监们得了陈妃的令去阻拦,快赶上他的时候,魏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太监们赶紧冲上去扶住了他。
底下一片哗然,紧接着就是一片骚动。
那群太监们看向陈妃,陈妃正铁青着脸看着这边,只听她吩咐道:“将不相干的人全部清出去,登基大典的吉时不能错过,将皇上扶上来,登基大典继续!”
听闻这话,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陈妃还真是心狠啊,哪怕是魏宏晕倒了,她也完全不管不顾的。
刺影门的人还在保护着安王和侍卫们厮杀,但是这边的大典却准备继续了。
站在顾玉身后的南风心疼地看着被抬上龙椅的魏宏,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明白了他不想要这个皇位,不想做被摆布的傀儡,而摆布他的那个母亲,从来就没有真的关心过他。
她想起魏宏的笑脸,想起他痛苦的神情,她觉得就算被天庭知道了自己也必须做点什么。
反正原本的打算也是看着顾玉登基后自己就离开的,就算早了一点,也没什么不同吧。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退后了两步,对扶柔说了她的打算,扶柔不希望她冒险。
但是南风摇了摇头,告诉扶柔自己已经决定了,不必再劝,她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肉体,不要让顾玉发现了就好。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扶柔也知道如果是南风决定了的事,她怎么劝都是没有用,还不如帮她。
扶柔点点头,让装晕的南风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身上,轻轻地扶住了她。
而南风的真身出窍,飞至天际,将南海的水搬了过来,倾洒在皇城。
看着莫名其妙,没有一点预兆下下来的雨点,钦天监在雨中抖成了筛子,这下陈妃一定会杀了自己了。
所有人都准备离开去屋檐下避雨,顾玉回头看见南风躺在扶柔的怀里一动不动,着急地问道:“她怎么了?”
扶柔答道:“有一点头晕。”
“快,快带她离开,别让她淋雨。”顾玉紧张地说。
“不行,公子说了,将军在哪她就在哪儿。”扶柔坚持道。
“那怎么……”顾玉皱着眉,“好吧,我也走。”
说着就要带着她们随着人流离开。
“都给哀家站住!今天就算是老天爷阻止,大典也要继续!”陈妃在台上厉声呵斥道。
一众侍卫随即将文武百官围住,大典便在雨中继续着。
南风愤怒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晕倒的魏宏依然坐在雨中,连个给他撑伞的人都没有,不由地怒火中烧。
她使了个法,将魏宏掳走了。
这些变故都发生地太突然,所有人都跪下了,都觉得是上苍在降罪,都在祈求上苍的原谅。
陈妃这下真的懵掉了,什么就算是老天阻止这样的话,她万万没想到会应验,现在怎么办,皇帝都没有了,还登什么基啊!
南风现出真身,飞身而下,在上空盘旋。
这可是真龙啊!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竟连磕头都忘记了。
南风在上面盘旋了两圈,找到了顾玉,便飞身而下将顾玉叼了起来,放在了高台之上,顾玉刚一站稳,一时间雨骤停,乌云散开,阳光普照!
南风在大家的目光中盘旋了一圈离开,而靠在扶柔身上的南风苏醒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玉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大手一挥,刺影门的人瞬间将安王拿下,可怜安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反咬了。
“既然上天选了我,那么我就不该推卸,从此刻起,我,顾玉,就是宸国的君王!”顾玉铿锵有力地说。
南风笑道:“他倒是机灵,方才所受的惊吓应该也不小吧。”
扶柔回道:“你也太大胆了些,这么大的动静,天庭应该已经察觉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