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有谁?”南风戏谑地看着她,满脸写着不相信,除了魔族的人会喊她公主,还能有谁。
“是太子殿下,是……”
“封天?”南风不可置信地说。
“不是的,殿下请听我说完。”扶柔继续道。
“行,反正我也有时间,你坐起来慢慢说,说清楚。”南风让扶柔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不相信的表情。
“好,”扶柔依言坐下,“我先讲一个故事吧,一百二十年前,龙宫的龙后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她是龙宫最小的公主,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从小就备受宠爱。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偷偷地溜出龙宫,从此再也没有回去。龙王派出了所有人去寻找,找了整整一百年都没有找到,就在不久前,魔族的结界封印出现异动,龙王和太子前去查看,从那个封印上发现了公主的灵力。”
扶柔说到这里停住了,南风看着她,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龙宫走失了一百年的公主是吗?”
扶柔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坚定。
南风笑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真身是龙,所以来骗我,我怎么会是龙族的公主?我只是一条普通的龙啊!”
“可是公主,你为什么会去破封印?封齐应该很清楚,那个封印只有龙族皇室的人才能打开。”
“对,我知道,但是我……”南风说到这里忽然就不说了,封齐能给自己下禁术,就证明他在害怕,他怕自己出了魔界就会脱离他的掌控,可是他为什么要怕呢?自己还指望着他给自己的父母报仇啊!除非……
南风不敢往下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活得太可笑了,整整一百年都活在谎言里,认贼作父!
“公主殿下,请你相信我,龙宫查明了你就是一百年前走失的小公主,又怕你接受不了才命我暗中保护你,怕你在人间受到伤害。”
“哼,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谁不知道你们龙族和魔族有着世仇啊!说不定就是你们想从我这里下手对付魔族,我可没那么傻。我需要你的保护吗?你能保护我吗!”
扶柔看着南风,双眉紧蹙,她以为自己已经取得她的信任了,至少由自己来告诉她,她不会这么抵触,现在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
“你走吧,离开人间,我不为难你。”南风扭头,不去看扶柔。
“殿下,你的父王和母后,以及你的兄姐,他们找了你一百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都在等你回家。”扶柔不想放弃,她继续说道。
“回家?”南风无奈地笑道:“我哪里来的家啊!”
“东海龙宫就是你的家啊,那里有你的家人。”
南风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泛红,就算是这样她也回不去了,她心心念念的家人都还活着,可是她要怎么回去呢?回到那个陌生的家,然后给他们带去灾难吗?
“不必再说,你走吧。”南风继续赶扶柔走。
“可是殿下……”
“走!我要你走啊!”南风的情绪忽然失控,她感觉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她用手扶着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涌了出来。
“殿下你怎么了!”扶柔着急地上前查看,却被南风一手挡下。
“不关你的事,不要你管,你走,不要再出现。”南风说着撤掉结界,将宫人们都喊了进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来侍候南风,南风说:“我没事,躺一下就好了,你们送扶柔姑娘出宫。”
扶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南风回头,看向扶柔,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扶柔感觉到一股压迫,她往后退了退,跟着宫人离开了。
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南风还躺在床上,魏落在旁边陪着,宫人们正准备来问问南风可有什么想吃的,就听到了一声“太后驾到。”
所有人慌忙去大殿迎接,南风躺在床上,皱了皱眉,魏宏还没回来,她就又来找茬了。
“呦,这大中午地躺在床上是怎么了?”陈妃阴阳怪气地说。
南风没吭声。
“你们倒是机灵点啊,这莫不是生病了,还是在牢狱里染上了什么,也不叫御医来看看。”陈妃用手轻轻地掩了鼻,挑眉说。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来。”一旁的宫女忙忙不迭地应道,抬腿就要往外走。
“站住!”南风坐了起来,喊住了那个宫女。
“不劳太后费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就是昨夜折腾地太晚了,没有睡好而已。”南风打了个哈欠说。
陈妃的眼皮跳了跳,不露声色地笑着说:“这怎么行呢,你将来可是一国之母,哀家还指望着你为皇帝开枝散叶呢,这么病恹恹的可不好,这不,我今天带来了一些补汤,也是我这个做母后的一点心意,你且喝着,调理调理身子,回头我再让御医来看看,帮你调养。”
说着,就有宫女端着一碗汤药上前,说道:“皇后娘娘还请不要拂了太后的一番苦心才是,这补汤可是太后亲自命人熬制的,养身的很。”
南风冷笑道:“亲自命人熬制?她倒是辛苦了。”
南风说是说,但是手没有动,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魏落皱眉,低声下气地说:“姐姐的身子没有大碍的。”
“怎么?这还没正式登上后位呢?就这么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吗?”陈妃看都没看魏落,厉声呵斥道。
“这你倒是说对了,怎么样吧?再将我关进牢房?”南风笑着,将魏落往后拉了拉,将她斜挡在身后,无所谓地说,她倒是还挺喜欢呆在大牢的,那些人至少没有这多心机。
见南风有恃无恐,根本就不吃这套,陈妃马上就转变了战略,道:“你去一趟大牢倒也没什么,就是苦了我那个傻儿子,来回为你奔波,你倒是一点也不心疼。”
南风皱眉,收敛了笑意,她倒是没什么,就是真的对不住魏宏。
见南风有了反应,陈妃继续道:“真是可怜了阿宏,一片真心就这么被糟蹋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用手帕抹了抹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南风扶额叹息了一声,看了看那碗汤药,黝黑黝黑的,还是有点下不去口。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你别看它黑,可它一点都不苦的,你放心喝吧。”陈妃见有戏,赶紧说。
南风端起那碗汤药,看了看碗,又看了看陈妃。
“啪!”地一声,汤碗掉在了地上,汤汁全部洒在了地上。
所有人皆是一惊,看向碎在地上的汤碗。
“你……你……你……”陈妃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南风来来回回就是只有一个你字。
“不好意思啊,躺久了,没端稳。”南风笑着对陈妃说。
这边陈妃还没开口,魏落忽然惊呼了一声,指着地上的汤汁说。
“啊!汤里有毒!”
她这么一喊,所有都看向了她手指的方向,只见洒在地上的汤汁正冒出嘶嘶的白泡。
南风震惊地看向陈妃,她原以为陈妃是听说自己卧床不起,特意来嘲弄恶心自己的,没想到她竟然敢直接下毒。
陈妃马上反应过来,她一甩袖子,怒道:“哪个奴才如此大胆包天,竟敢给皇后下毒,哀家绝不会放过他!”
南风好笑地抱起双臂,往后靠在了床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陈妃演戏。
陈妃带来的宫人全部跪地叫屈,都将头磕地震天响。
陈妃皱着眉头,侧头偷看了一眼南风。
回头厉声呵斥道:“哀家平日里待你们也不薄,如今做出这等事,难道还要哀家来替你们背黑锅吗?还不站出来!”
就在一群拼命磕头的人中,一个宫女面色灰白地跪行至陈妃的面前,哆哆嗦嗦地说:“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昏了头了才会做出这等要命的事,还请太后责罚。”
南风定睛一看,这个宫女她见过的,就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就在慈宁宫见过。
陈妃装出万分心痛地说:“小翠,皇后与你素无冤仇,你为何要加害于她啊!”
小翠深呼了几口气,转向南风说道:“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在太后身上,太后她不知情的。”
说完又是磕头,南风没做理会,她不想参与这场戏里。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怎么做,又是如何下的毒。”陈妃说道。
“奴婢……奴婢自小便跟在太后身边,是和皇上一起长大的,奴婢心中一直喜欢皇上,虽说是奴婢,但奴婢是太后身边的人,如果能做一个最小的贵人陪在皇上身边也不是没可能的,可是……可是自从皇后凭空出现之后,皇上眼里肯定容不下别的女子了,奴婢十几年的心愿,日夜祈求上苍的心愿,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说到这里,小翠微微停了停,目光变得凶狠,“所以奴婢就想着,趁还有正式册封,除掉皇后就可以了。”
“啪!”陈妃一巴掌甩在了小翠的脸上,“不要脸的奴才!”
小翠身子摇了摇,脸上是慨然赴死的表情,“请太后赐奴婢一死!”
“好!那哀家便成全你。”陈妃咬牙切齿地说,“来人!”
“是!”
“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
侍卫们上前将小翠拖走,南风看见小翠的脸上居然有一种解脱的表情,心中也可怜了她一把。
见戏演完了,陈妃道:“也是哀家失察,幸好你没有喝,不然哀家要如何向宏儿交代啊,你先休息吧,哀家先回宫了,不必起身来送了。”
说着,陈妃便带人离开了,南风好笑地看着她,硬是还要加上不必相送,她明明知道,就算她命令我送,我也是不会动了,还真是死要面子。
魏落好怕地上前安慰南风,“姐姐,幸好你没有喝,我真是吓死了。”
南风笑着抚了抚她的手,道:“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以后她若是再来,万不可再为我说话,免得连累了你。”
“我不怕她的姐姐,二哥也会保护我的。”魏落笑起来,纯洁地就像那满池子的白莲。
待到黄昏时分,魏宏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昭阳殿。
“阿风!”魏宏看到了在水池边发呆的南风。
“啊!阿宏?”南风回过神来,看向魏宏道。
魏宏笑着在南风的身边坐下,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微笑地看着她。
“阿风这一天可好?”魏宏问道,眼神温柔地快滴出水来了。
“好呢,你刚回来吗?快些吃点东西去休息吧,我不用你担心的。”南风推他走。
魏宏笑着站起来,依旧拉着南风的手,笑道:“阿风陪我用晚膳可好?”
“好。”南风也笑着站了起来。
晚膳按南风的吩咐,是比较清淡的吃食,因为她担心这一天魏宏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吃清淡一点比较好。
餐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南风的头晕了一下,眼前一片模糊,手中的筷子也掉到了地上。
原本坐在她旁边的魏宏飞快地上前扶住了几欲昏倒的南风,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阿风?”
南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开口的力气。
“来人,快来人,叫御医!”
南风扶着额头,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任御医给她把脉。
好几个御医轮流把过脉都摇头,可把魏宏急坏了,他着急地问:“怎么样?你们倒是说呀!”
一个为首的御医迟疑地走向前,扑通一声跪在了魏宏的面前,其他的御医见状,也连忙跪下。
魏宏恼怒,一把抓起前面那个御医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怒道:“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回……回陛下,请恕我们学医不精,我们都号不出来,娘娘的脉象奇特,我们从未见过啊。”那个御医战战兢兢地回道。
魏宏气得一把将他摔开,道:“没有的废物,还不快滚!”
“是是是。”御医说着,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去,忙不迭地将东西收好退下了。
魏宏坐到南风的身边,轻轻地环抱住她,低声说:“阿风,我该怎么办?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啊阿风?”
南风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努力地调整体内的灵力,可是居然没有用,灵力都正常,可她就是头晕,全身乏力。
魏宏还在说话,“阿风,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陛下。”身边的一个宫女低低地开口。
魏宏抬起头看向她。
那个宫女慌忙跪倒,将今日陈妃过来,皇后差点被毒死之事说了一遍。
魏宏的脸色越发地阴沉难看起来,还真是等不及了,居然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投毒,不管成不成功,只要推给一个宫女就完事了。
魏宏心疼地抱住南风,轻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南风微微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他的错啊,凭什么要他来道歉。
过了好一阵子,南风的头才不晕了,力气也慢慢地回来了。
她抬头对魏宏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快些去休息吧,你两天没休息了。”
魏宏疲惫地笑了笑,无限留恋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把你留在身边,却又保护不了你。”
说到这里,魏宏停了停,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南风刚想开口安慰他,却听到他说:“你走吧,离开这里,走吧。”
南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宏,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魏宏笑着放开她,坚定地说:“我说,你走吧,我不强留你了,哪怕你会回到他身边,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
“你确定?”南风问道。
魏宏艰难地点点头。
“好。”南风说,“那我便告辞了,我们,依然是朋友,你若有事,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便直起身,深深地看了魏宏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魏宏看着她的背影,趴在桌子上,抖动着肩膀,哭得像个孩子。
昭阳殿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皇后就这么走了,趁着夜色走了?
南风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连夜来到了将军府,此时时辰尚早,将军府还是灯火通明的。
南风来到顾玉的书房,没人。
南风便来到了自己的小院,那里还是和自己离开时的一样,只是顾玉也不在那里。
南风只得又回到了书房,趴在书案上看书,等着顾玉。
也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头晕的后遗症,她看着书就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有一双熟悉的手,轻轻地抱起了她,她没有醒,高兴地留恋着那双手上熟悉的气息。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南风幸福地笑着,轻轻地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那人的睫毛动了动,继续沉睡。
南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这种熟悉的感觉太久违了,仿佛隔了几百年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顾玉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南风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轻笑了一下,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