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跟我不用客气,是我不对在先的,我们先进去吃东西吧?阿风可有想吃的。”
“嗯,什么都好,我不挑。”
“真乖!”
福王带着她进了客栈,两人吃了东西,便各自回房休息。
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福王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就因为他好男风?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是男人呢?
哎呀,想什么呢?且一切顺着他的意思来吧,反正,他也没多少时间了,不知道将军的人什么时候会和我联系,到时候,到时候,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要推波助澜,可是他对我那么好,笑得那么真诚,我该怎么下手?
真希望那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
第四十四章弄死你
翌日,南风起床一推开门就看到趴在门口栏杆上的福王的背影。
“早啊。”
“早,阿风。”
南风假装福王一早出现在这里很正常,自顾自的地下楼,准备吃早点。
福王跟上来,献殷勤地说:“阿风,我听说这附近一带有一座瀑布,煞是好看,今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你不着急赶路吗?”
“也不急在这一天嘛。”
南风忽然地停下脚步,福王没注意,差一点就撞到了她身上。
“怎么了?”福王关切地问。
“没什么,可以啊。”南风回答道,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后天,他就再也不能这么对着自己笑,趁现在,让他高兴高兴也好。
“可以什么?”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南风闻言,脸一下子就垮了,她没有答话,黑着脸走去吃早点。
“哎呀,阿愿起来了呀,我们今天准备去看瀑布,阿愿要一起吗?”福王说,但是他说是这么说,却一直对蔡愿使眼色,还摇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但是蔡愿像没看到一般,“好啊!”
“你!”福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拿眼睛瞪着蔡愿,他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阿宏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蔡愿靠近了南风,意味深长地说。
南风的点心一下子没夹稳,掉在了汤里,溅了她一手的汤。
福王赶紧拿出丝帕去给她擦,南风却避开了,自己找伙计要了一块布擦了起来。
福王见状,尴尬地立在那里,看她自己擦完,又继续吃,才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蔡愿。
而蔡愿将一个幽怨的,被抛弃的旧人演到底,“走吧,阿宏,你陪我用早膳好不好?”
说完,他搂着福王的胳膊,坐在了南风的对面,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蔡愿此时一定被福王的目光杀死了。
他浑然不觉一般,居然夹起一个精致的小点心就要喂福王,福王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与此同时,南风也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不打扰你们了,我吃好了。”说完,起身就走。
福王也顾不得蔡愿了,起身就去追到了外面,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听我说,我……”福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说蔡愿跟自己不是那种关系吗?可是他和蔡愿就是以这种关系示人的,他好男风的口碑也是全国上下无一人不晓,自己要怎么解释呢?
“反正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福王挫败地放弃了解释。
南风回头看着他,是不是重要吗?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瀑布是吗?”南风问道。
福王点头。
“你不想带蔡愿是吗?”
福王依旧点头。
“好,便依你。”南风说。
“真的吗?”幸福来得太突然,福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去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南风肯定地说。
“得嘞!”福王高兴起来,开开心心地去准备了。
南风看着他的背影,笑不出来,不知道还有多久,就再也看不见他的笑容了,且全依着他吧。
南风想着便往回走,去拿她的剑,却迎面撞上了蔡愿。
蔡愿一脸的不怀好意,南风不打算跟他纠缠,就要从旁边绕过他。
蔡愿也不阻拦,只是说:“你为什么会回来?”
南风身子一僵,一种被人看穿的不舒服感迅速蔓延全身。
南风看着他,挑衅道:“回来跟你抢男人啊!”
蔡愿笑了,“哦?你哪里来的自信啊?凭什么?”
“就凭……”
“就凭你矮,凭你蠢,凭你字写得丑吗?”
南风看着蔡愿,他笑得一脸的轻蔑,南风攥紧拳头,浑身开始发抖。
“还是说凭你戏演得好?”蔡愿凑地更近了些,又添了一把火。
南风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挥在蔡愿讨厌的脸上,将他一下子就打在了地上,两个人就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周围的侍卫们皆是一愣,赶忙上前,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下手,这两个人,一个是福王的新欢,一个是福王的旧爱,帮哪个都可能难逃一死。
但是也不能就看着他们打,站在旁边不动,一个侍卫大着胆子,上前拉他们。
其他人也赶紧行动,上前拉开他们,不知道被误伤了多少,但是大家都不敢吭声,硬扛着。
特别是南风,力气大的惊人,两个侍卫都摁她不住,“放开我!我弄死他!”
最后她气狠了,一拳一个侍卫,将他们打倒,挣脱了束缚,再次奔向了蔡愿,新仇旧恨一起算。
只要有人敢拦着她就毫不客气,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可阻挡的气势。
蔡愿被她打怕了,开始往客栈里跑,福王就在客栈里,蔡愿原本就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怎么可能是南风的对手。
眼看就要被南风捶死了,蔡愿大声地喊道:“殿下!阿宏!殿下!”
福王原本就听到了动静准备过来,此时听到蔡愿求救的声音,更是加快了脚步往这边飞奔而来,一下子挡在了两人之间。
南风见是福王,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是她的气还没有出完。
南风将福王一推,道:“你走开,今天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福王赶紧求情,道:“可以了可以了,已经伤得不轻了,今日便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回吧。”
“让开!”南风再次推了福王,一众侍卫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怕南风对福王动手,硬着头又来拉。
福王没有被推开,见南风明显已经失控了,如果放任她,说不定她真会将蔡愿打死。
福王心一横,一把抱住了南风,对着旁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连忙将地上的蔡愿架起来,离开了这里。
福王则一边轻轻地拍着她,一边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南风还在发抖,她想推开福王,没推动,就一掌打在了福王的背上。
福王受了她这一掌,没有吭声,依旧声音轻柔:“没事,没事,我在。”
南风没有再动,任由福王抱着,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平息下来。
南风回抱住福王,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低沉:“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不用自责,一定是阿愿先说了你什么,你一下子没忍住,对吗?”
南风拼命地点头,眼眶有点泛红。
福王依旧轻轻地拍着她,动作轻柔,让人安心。
良久,南风才抬起头,看着福王温柔的脸,如花般灿烂的笑脸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她轻轻地推开福王,道:“好了,我没事了,我原谅他了。”
“嗯。”福王也微笑着,拉起南风的手,准备进去看看蔡愿的伤势如何。
没想到这一动,就牵扯到了背上的伤,福王的身子猛然一缩。
南风问道:“怎么了?”
福王强撑着道:“没什么,我们去看看阿愿吧。”
南风看着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拍了他一掌!
南风连忙扶住福王,“是我打的,对吗?”
“没事的,其实并不疼。”福王笑着说。
南风自责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没关系的,走吧。”说罢,便拉着南风进了客栈,福王默默地想,自己挨了一下就这么疼,希望阿愿还活着吧。
两人来到蔡愿的床前,随行的医师正在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此时的蔡愿光着上身,由人扶着坐在床上,为什么不躺着呢?因为他身体前后都有伤。
一进门,福王就看到了蔡愿的惨状,他倒吸了一口气,但是转身就捂住了南风的眼睛,说:“非礼勿视,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南风惊奇地打量着他,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
“啊?”福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差点就露馅了,但是他是不愿意就这样蒙混过去,毕竟南风是女儿身。
“听我一次好不好,你先出去吧?”福王哀求道。
南风好笑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嘛?她又拿眼睛瞟了一下蔡愿,看他伤得应该不轻,就很解气。
南风才看了一眼,视线就再次被福王挡住,南风无奈地遥遥头,转身走了出去。
见南风终于肯走了,福王长舒了一口气,走到了蔡愿身边,细细查看他的伤势,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红的青的紫的蓝的,好不精彩,福王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总是有人可以收拾他了。
蔡愿艰难地睁开眼睛,从肿胀的眼皮中撑出一条缝隙看向抖个不停的福王,“哨是尼好了。”(笑死你好了。)
福王看向眼睛睁不开,吐字不清的蔡愿,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平时怼我的时候不是很猖狂吗?早就叫你收敛一点了,你非不听,如今怪谁你说!”
蔡愿没有再理会他,此时自己说话不便,就先不计较了,以后自然会讨回来。
“哈哈哈,哎呦,医师,他怎么样?”福王终于记起来问一下蔡愿的情况了。
“回殿下,除了左手骨折,其他地方没有伤到筋骨,臣调理一下,应该在到达皇城之前就能痊愈。”医师恭恭敬敬地说。
“好,哈哈,好。”福王看向蔡愿,完全停不下来,“哎呦,不行了,我先出去了,噗!”
福王出来见南风在门口,正狐疑地盯着自己。
“啊!那个,他没什么大碍,你还是下手太轻了些!”福王落井下石地说,他知道里面应该能听见,他就是要好好地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报这些年被蔡愿羞辱之仇,他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谁叫他每次都说不过人家呢。
“差不多行了。”南风都看不下去了,方才福王在里面的笑声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还去看瀑布吗?”南风问道,她觉得现在能满足他一个心愿也是好的,到时候自己心里的愧欠应该就会轻一点了吧。
“阿风想去吗?那现在就去吧,反正今天是不能继续赶路了的,某人不适宜挪动,哈哈哈。”
南风无语地看着他,真的有这么好笑吗?这个人平时是被蔡愿欺负得有多惨啊!
福王准备了些东西,带了一队侍卫,由一个当地人领着,浩浩荡荡地往瀑布边去。
一路上,福王都在跟她说话,一直笑着,就没有停下来过,南风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毕竟,如果有个人一直在你旁边讲笑话,自己笑得停不下来,你也没有脑子去想一些复杂的事情了。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很大的水声,队伍停了下来,带队的当地人说:“就在前面了,只是在山里,贵人们的马车就进不去了。”
南风和福王下了车,抬眼见树林茂密,郁郁葱葱,旁边有一条小小的山路蜿蜒向前,南风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里太适合埋伏了。
想到这里,南风的脚步就停住了,她盯着那个当地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只看到农夫的憨厚。
南风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来来回回地打量着眼前的树林,感觉里面影影绰绰地都是人影。
“我忽然好累,我不想去了,我们回去吧。”南风扶额,很疲惫的样子。
福王紧张地扶着她,“你没事吧?你可是受伤了没有说?”
也是,自己居然忘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蔡愿伤到。
南风摇摇头,“许是打累吧。我想回客栈休息。”
“可是……”福王看了眼能听到水声了的树林,又看了一眼自己准备的一车东西,最后看了看南风。
“回去吧。”福王吩咐道,侍卫们马上调转马头,护卫着福王离开了。
一路上,南风都在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目的明明是取他的性命,可是为什么要躲开。
南风想得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旁一直不敢说话,怕影响她休息的福王见状,连忙靠近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帮她揉着太阳穴。
南风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第二日,车队继续前进,南风一路的提心吊胆,草木皆兵。但是一连十二日,都平平静静的,相安无事,就连蔡愿都在安静地养伤,没有怎么出现在她眼前。
到了十二日晚上,他们落脚在一座小镇上的客栈里,此地离皇城,最多还有十日的路程。
夜晚,月色皎洁,福王心情很好地在客栈的院子里弹着七弦琴,南风则坐在旁边的合欢树下饮茶,已经是晚春时节,大朵大朵的合欢树从枝头扑向地面,慨然赴死。
南风拿起一朵落在桌上的合欢花,看着它出神。
一曲毕,福王离开琴,坐在了南风身边,南风慢悠悠地回过神来,“阿宏的琴声,越发地宁静高远了。”
福王笑道:“阿风不愧是我的知音,我也越发觉得心怀渐开,很多事情做好了决定,反倒不仓茫了。”
“哦?你做了什么决定?”
“暂时保密,等到了皇城你就知道了。”
“外面都在传,阿宏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吧?”
福王神色一变,旋即又恢复了轻松的模样。
“我并不想当皇帝。”
南风震惊地看向他,哪为什么别人会要和他争?
福王接着说:“但是,这个世上,有太多的逼不得已,阿风,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遵从自己内心的指示活着,这样,才不枉来人世间一遭。”
南风看着福王,有些同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也深深地知道,安慰根本就没有用。
沉默良久,南风道:“阿宏不是说要教我写字嘛?现在时间尚早,阿宏教我好不好?”
“好啊。”
在客栈伙计临时摆好的书案前,南风提笔,一笔一画地写着魏宏的名字,福王站在一旁,认真的教她拿笔,教她如何运笔,教她笔锋如何控制……
在一片烛光中,这样的场景有点温馨过头了,南风写着写着,看向福王认真的侧脸,忽然崩溃了,积压了十几日的情绪忽然如洪水一般倾斜而出,无法阻挡。
南风顿住了笔,泪水一颗一颗地砸在宣纸上,将字迹氤氲开来,像一副壮丽的水墨画。
福王慌了神,不知道她好好的忽然怎么了。
南风不言语,丢下笔,只是抱着福王哭,仿佛要将心中的纠结和不舍全部哭出来。
福王抱着她,如同上次一样,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不停地说:“没事,我在。”
哭了一会儿,南风忽然抬起头,整张脸已经花了,眼泪乱七八糟地爬在脸上,南风顾不得形象,大声道:“店家,给我拿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