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过程赵乐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从表情上依旧看不出有任何波澜。
其实姜毅之前就感觉到了，这个赵乐太过平静了。
说实话，就姜毅直视萧肃的时候都会有点发毛，因为萧肃的那双眼睛就好像能看穿一切一样。
而这个赵乐却不一样，丝毫不畏惧萧肃那双好似能洞察人心的双眼。
陈力和杜旭在屋内搜查，而萧肃就径直走向了阳台的位置上。
刚刚说到，萧肃和姜毅从华阳小区楼下出来之后这才怀疑到赵乐。
他们之前没有注意到，这栋居民楼几乎家家都装有防盗窗，但是只有万晶家没有安装。
这一栋楼的结构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阳台都是在一个位置，如果没有安装的话家家户户都能通过阳台串门。
万晶家就是没有安装防盗窗户，客厅与阳台中间只有一道玻璃门。
“你是怀疑凶手通过阳台到达万晶家的阳台？”
姜毅走了过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高度啊，一个脚滑可就是个半身不遂了。”
萧肃不以为然：“凶手既然敢躲在衣柜里面，这点又怕什么。”
“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姜毅说完随机招手叫来了大力：“重点查一下家里有没有焊接工具，要是没有的话就查一下赵乐近段时间有没有叫人上来维修过。”
“焊接工具？”
“还真有，杜旭！”
然后就见杜旭手拿着一个焊接箱子走了过来。
看来得换一个环境问话了。
审讯室内姜毅双手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看着赵乐。
从这面相上来看，就是一个老实人，姜毅实在无法将那么残忍的凶杀案和他联想在一块。
而且这赵乐从刚才姜毅带着一群人进他家搜查，哪怕是搜出证据来他也没有一点紧张害怕的感觉，就是已经坐到了审讯室里面也一点都不慌张，与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任永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陈力敲开了审讯室的门。
“姜队，结果出来了，是同一个人。”
那根在万晶家衣柜里发现的头发就是赵乐的，这就算是关键性证据。
姜毅将报告单推到赵乐的面前，“说说吧，动机是什么？”
赵乐弓下身子将眼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瘆人的笑。
“是我做的。”
他承认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有一些兴奋。
站在窗外的萧肃双眼微微眯起，他一直怀疑的事情有答案了。
在得到姜毅的认可后萧肃也进入了审讯室，他坐在姜毅的身旁然后拿起了那个被赵乐摘下来的眼镜。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眼镜就是死者吴振的。
吴振是长期戴眼镜的，而且眼镜度数也很高，如果是不近视的人戴他的眼镜可能连路都看不清。
这也是萧肃一开始发觉赵乐不对劲的地方。
“你杀了三个人，你可知道你的后果？”姜毅看着云淡风轻的赵乐试图唤醒他内心的恐惧。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平静了，是他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平静的凶手。
赵乐不屑一笑，他抬起眸看向几张摆放在眼前的受害者的照片苦笑：“你们又怎么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呢？”
有些人看似活着，其实早已经死了，赵乐自认为就是属于这一种。
赵乐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作家，即使是这样他依旧选择坚持，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一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但是，似乎除了他自己便再无其他人相信他。
赵乐初中辍学，在他人眼里，就这样一个文化基础的人不可能写得出一个好的作品，哪怕是他的父母也是这般质疑他。
23岁不出去工作而是一心追求着自己的作家梦，这不是游手好闲是什么？
赵乐听多了这样的话，他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来到山荷市，本以为从此能够安心创作，可没想到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赵乐虽然晚上会熬的很晚，但是每天早上七点会准时出门买早饭，对他来说，每一分钟都值得被珍惜。
而七点也是万晶送儿子上学的时间，他们总是会在同一时间遇上。
太多的细节赵乐记不住，他只记得每每从四楼来到三楼的时候总会有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楼上居然住着一个社会的蛀虫。”
“儿子，你长大以后可不能像他一样没出息，这样的人是社会的败类……”
“我们鹏鹏长大一定是个有钱人。”
眼睛化作带刺的钩子，语言化作利刃。
明明178的个子，可赵乐却觉得自己矮的低入尘埃中，溅入烂泥里。
本身生活就是一团糟，活在无尽黑暗中，赵乐抓不住属于他的光而跌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割颅案终于是破了，可是特案组的每个人却高兴不起来。
对他们来说，抓到凶手从来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这次破案之所以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其中都少不了一个关键人物——萧肃。
而且他们特案组也是因为案子匆匆组合到一起的，连个正式的欢迎仪式都没有，所以姜毅在这一案子过去后组织了一场聚餐。
“萧肃，其实我还是很好奇赵乐为什么要拿走吴振的眼镜，要不是通过这个或许案子到现在都还没有破。”都晓问道。
“他们所认知的世界不一样，赵乐或许是觉得通过那个眼镜可以看到吴振所看到的吧。”
这个案子是一个悲剧，一个嘴毒精巧pua的人恰好遇到了一个从小到大不被人认可容易自卑的人。
万晶只不过是压垮赵乐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内心极度渴望成功，甚至是扭曲到想成为站在万晶一家的视角的人。
多希望，如果可以，那个施暴者是他，而他不再是那个被施暴者。
他从阳台跳到万晶的家中躲在衣柜里面将人杀害之后割下头颅摆放在了那个他们经常碰面地方，然后戴上吴振的眼镜用一个赢家的姿态看着他们。
原来从高往下看，是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