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变成了一块蓝色的宝石,经过了一夜雨水的洗涤,街道上也变得干干净净,太阳正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探头探脑,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出场。
“驾!驾!驾!”
哒哒的马蹄声从帝都城外一直逼近帝都城北门,守在城门上的侍卫刚刚换了岗,就看到了从远处飞驰而来的骏马。
“八百里加急快报!八百里加急快报!”骑在马上的人一手高高举起令牌,一手紧紧攥住了马缰绳,他的眸子里坚定的目光。
高高的城门上的守卫探出头来看清了来人,向另一侧的守卫挥一挥手中的旗子,另一侧的守卫便冲着城门下大喊道:“八百里加急快报!开城门!”
帝都城的城门被缓缓开出一条缝隙,只是一条缝隙便足以让那人驾马长驱直入。这是从西域国最新送来的信件,是要送到皇帝手上去的。
皇宫之中,方致休正揉着眉心。今日不是大臣们上朝的日子,但是他早早起了身,已经见过了两位大臣。
昨日夜里的暴雨淹没了帝都城南城的良田万亩,百姓们怨声载道,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方致休和大臣们商议之后,决定先去安抚百姓,在全帝都城内发起募捐,为南城的受灾百姓们救难赈灾。
但此刻的方致休依然坐立不安,南城的御史大人刚刚过来,将南城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说明,情况远远被方致休想象的更加糟糕。
南城地势低洼,城中多有丘陵和河流,昨日夜里的暴雨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降雨量十分大。南城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和土壤,多年以来都是帝都城的粮食产地,如果不是这场大雨,今年秋季的收成便能够供养全城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子还是那个仰面朝天望着穹顶,想让自己放松一些。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前传来,前来送信的是御前侍卫,那侍卫恭恭敬敬地向方致休拜了,道:“陛下,有前线急报。”
“呈上来。”方致休睁开眼睛,那人立即把信交到了他的手中,方致休垂眸慢慢打开了手中被密封着的信件。
果然,是楼雁的亲笔书信。信上写着王师即将回城,待到西域国安定下来之日,西域王便会亲自前往帝都城中见过皇帝。
方致休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殿下的人一直立在原地等候着皇帝的指示,见方致休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他才转身离开了。
楼雁的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掺杂个人感情,但方致休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得到他那副大义凛然的嘴脸。
事情到了今时今日,沉着如方致休,也变得有些急躁了。
百姓们对于战胜归来的将军最为敬仰,他们就是保家卫国的屏障,若是楼雁有什么三心二意,方致休知道自己未必能够比他更得百姓的信任。
在方致休为了自己的威望担忧之时,帝都城中开始飘起了风言风语,如果不是裴勇亲耳所听,他都不知道原来城中还有人能够使出这般手段。
“将军,不知道是谁把威远侯大败敌军,帮助西域国匡正朝纲的消息散播了出去。眼下威远侯还没有回城,城中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裴勇听着身后密探的声音,一双剑眉拧成了一团。王师得胜的消息只有朝中大臣们才知晓,帝都城的百姓们在一夜之间就人人皆知了,若说不是有人在背后设计,裴勇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马上安排人下去,不要让谣言继续扩散。”裴勇沉沉说着,心里却没有了底细。
身后的人觉出了其中的曲折,为难地说道:“可是将军,威远侯得胜归来并非谣言,而是事实啊。若是几个人几十个人都好办,可现在汴凉街的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威远侯的英明神武,想要遏制谣言,怕是很难办。”
那人说着低下头去,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裴勇向他投去了一眼,目光里并无责备的意思,多了几分忧虑与纠结。
他说得没错,若是真的谣言自然可以令行禁止,但这并不是什么谣言。就算现在他们控制住了流言,等到王师回朝之时只会愈演愈烈。
裴勇紧锁着眉头踱来踱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来,石月白!
那日他在自己面前的侃侃而谈让人印象深刻,裴勇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样想着,裴勇和身后的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往庆承院中去了。
景阳宫的偏殿里,云醉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他和林重刚刚将这景阳宫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
瞧完了这后宫之中最为奢侈的宫殿,云醉只觉得皇帝的生活太过于逍遥了吧。不仅自己坐拥无数的金银珠宝,连自己的皇后也要住在这般神仙居所。
怪不得帝都城中人人都想要挤进皇宫,世间有野心的人都希望能够坐上皇位。若是能够在这皇宫之中享尽荣华富贵,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一旁的林重瞧着云醉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第一次进宫吧?”
“嗯,”云醉说谎好不脸红,他扬起一张笑脸装作“天真无邪”的模样看向了林重,“我长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宫,第一次将这宫中走了一个遍。”
林重笑了,“皇宫和你想象中的有何不同吗?”
云醉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始自己的表演,就听到了敲门声。林重立即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开了门。
是庆承院里的人。
“云醉在吗?将军正在庆承院里等着他。”
云醉一愣,抬眸对上了林重疑惑的目光,他站起身来,对林重说了一句他很快就会回来,便跟着那人往庆承院去了。
望着云醉离去的背影,林重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担忧,像是黑夜中的一抹光亮,只那一瞬便消失了。
庆承院中,男子安然地坐在香榭之中喝着茶,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云醉从拱门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离裴勇不远处的阶下站定了。
“石月白见过将军,不知将军突然召见我有何事?”
清朗的声音传来,裴勇抬起头来,道:“过来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