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承的话被苏宁叶牢牢记在了心里,她立在左承的身边,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尽管天亮之后他们依然要各奔东西,可有了这片刻短暂的相聚,便足以抵挡住今后的风雪暴雨。
可苏宁叶不知道的是,左蔚在国师府中已经布好了迎接左承的狂风暴雨。
左承回到国师府时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太阳还在地平线上半醒半寐,他小心翼翼地翻过国师府后院的围墙,想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起来钻进自己的屋子里。
突如其来的光亮在后花园里连成了一片,在火光之下是黑色的人影,左承心中暗叫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左蔚若是如此大张旗鼓地想要抓拿自己,他便只能取下头上的黑纱,将自己的这张脸公之于众了。
“左承,天还没有亮起了,你这是去了何处?”
左承这才恍然,面前立着的人不是左蔚,而是左蔚刚刚从城外带回来的左之笠。这人左承前些年没有进帝都城时与他共事过,是个狡诈多端的,左蔚虽然信任他,但他做事多有不妥当,便也渐渐冷落了他。
听说早些年在塞外做左门的掌使,可前些日子左蔚换来诸位掌使却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左承以为左蔚依然没有重用他,却没有想到左蔚让他留在了国师府中。
左承定了定神,道:“笠掌使,我做什么不用向你报备吧?”
“自然是不用,可现在是特殊时期,承掌使深更半夜偷偷潜出府邸去向不明,万一门主追究起来,我作为这国师府的新任管家怎么好交待?”
左承心下一沉,国师府的管家对外一直宣称是左泠,怎的突然就成了他。莫不是左蔚交给了左泠其他的任务。
“笠掌使,时辰不早了,门主也该起身上早朝了。若是你与我再在这里耗下去,闹到了门主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哈哈哈哈哈……”左之笠放声大笑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邪魅,“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自命不凡。左承啊左承,别以为门主器重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笠掌使,真的是对不住您了,门主早已经在府中宣布我在这府中可以命令任何人,就连左泠都要听我的,我只听门主的吩咐,难不成你到了国师府我便要听你的吗?
左之笠的眸子眯了起来,忽而喊道:“你为何一直戴着黑纱,要我如何相信你是左承?”
“我自上次与白虎镖局的人缠斗受了伤,脸上至今不能见人,笠管家既然已经做了管家,竟然连这事都不知道吗?”
左之笠身后的人听见了左承的话,向前一步靠近左之笠低声道:“掌使,门主是说过左承掌使这些日子在后院疗伤,要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他也一直待在后院里。”
“有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说?”
“属下……”
“笠管家不必责怪他,想必是你初来乍到对于府中之事多有不了解也是有的,至于我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就不必向笠掌使汇报了吧。”
左之笠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沉沉道:“既然左承掌使这么说了,那就请左承掌使回去歇着吧,门主这几日去了北城,等门主回来我再向门主禀明此事。”
“悉听尊便。”左承走过左之笠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看着左之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大步向前走去。
“掌使,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吗?”
身后的人传来这么一句,左之笠转过身来望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淡淡道:“一切才刚刚开始,不用着急。”
左承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大步走进内屋扯下了头上的黑纱,露出来一张左蔚的脸。他瘫坐在椅子上,拿过了一旁的铜镜。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面目可憎的样子,无论左承怎么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在外面响起,左承听到了江与的声音,喊道:“稍等片刻!”
江与便立即不作声了,默默守在了门口等候着左承的召唤。方才左之笠拦住左承时他刚刚回到府中,本打算左承应付不来时他便去寻左泠回来,没料到左之笠还是忌惮着左承的。
房门忽地被打开,江与转过身立即向左承拜了一拜,就听见左承说了一句,”别多礼了,进来吧。”
江与跟着左承走进了屋子里,将门结结实实地关上了,又细细听了门外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这才走进了左承的里屋里。
“掌使,您昨夜去了何处?为何现在才回来?若是门主在府里你纵使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我……”
“好了,说吧,有何事?”左承满身疲惫,并不想听江与的唠唠叨叨,走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望了一眼江与,端过去放在了他的手边。
江与倒是没有心情喝茶,道:“门主将北城的西门家收入了门下,如今他们在北城的产业都归左门所有,左泠掌使已经开始负责打点此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左承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霾,左蔚从未与他提及过此事,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西门家的产业据为己有的。
“左泠掌使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面对左承的疑问,江与也愣住了,他总不好说觉得左泠时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好让他告诉左承掌使的吧……
江与不言语,左承便也不再追问,他知道江与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江与跟随自己多年,他对江与就如同对待亲人一般,他知道江与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江与忽地想到了大事,问道:“掌使,今日的事情若是门主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便说我是心中郁结所以出去散心了,就算门主不信,要怪罪也只能怪左之笠的人没能追上我罢了。”
江与点点头,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他不知道如今的门主还会不会相信左承。若是左之笠从旁煽风点火,左承在门主心中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了。
左承倒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江与见状默默退了出去,守在门外提防着左之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