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休的猜想没有错,姝妃和燕皇后自从丽姬进宫以来越走越近,从前她们互相看不惯是因为方致休时有时无的偏爱,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两人才发觉对方并不是从前以为的那般心思歹毒。
“皇后娘娘,你说陛下昨日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去了启祥宫中?”
“本宫也无从得知,”燕皇后望向了远处的草木葱茏,一双褐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昨日本宫才向陛下禀明了那小盛子的事情,晚上他就去了启祥宫里,今日早晨竟还没有出来,这事实在是说不通。”
姝妃轻声叹了一口气,一阵清风袭来,吹动着她的发丝飞扬。若是能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无所事事,倒也是一件美事。
“对了,你今日去找陛下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其实……”
“皇上驾到!”
姝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从亭子下面传来了瑞公公抑扬顿挫的喊声,两人相视一眼,迅速站起身来往亭子下面走去。
“陛下万福金安。”两人齐齐向方致休拜了。
方致休应了一声,径直走上台阶,两人又紧随着他往亭子里走去。今日的方致休叫人摸不着头脑,姝妃心中有些不耐烦,她最不喜方致休这般模样。
在方致休流连于后宫之中的繁花似锦之时,盛青已经因为方致休的冷淡而焦头烂额,他等在楼雁回城的路上,希望能够遇见他。
盛青一直从午时等到了夕阳漫天,楼雁才从西城门不紧不慢地进来了,盛青在不远处的小酒馆外坐着,一眼就看到了楼雁。
楼雁没有看到盛青,而是驱马径直往城里去了,路过盛青时盛青赶紧追了上去,又怕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敢大声喊起来。
“楼雁,楼雁!你……”
楼雁仿佛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便勒住了马缰,身后的脚步声急急赶了上来。楼雁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身后的盛青。
“楼雁……”盛青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楼雁环顾四周,立即翻身下马,一手拉着马,一手拉着盛青往角落里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啊。”楼雁抹着脸上的汗水,抬起头对楼雁憨憨一笑。
走动的马儿挡住了两人,楼雁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皇宫里说,非要跑这么远等着我?”
盛青被他说笑了,只道:“有些话还是到宫外说比较方便,若是叫有心人听到了,反而会招致麻烦。”
“是因为陛下冷落你却提拔应长风的事情吗?”
“正是如此,我这些日子在尚书院也算是兢兢业业,但陛下在朝堂上并未提及我半句,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得到机会。”
楼雁微微颔首,沉思片刻道:“皇帝这是有意在冷落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放弃一个难得的人才。”
“你的意思是,这是陛下在考验我?”
“正是,”楼雁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盛青,应长风的能力朝中各位大臣都能够看到,我相信你的才干在他之上,只是如今没有机会而已。你且安分守己地耐心等待,我相信他会看到的。”
“我可以等,但是安平不能等下去。”
楼雁抬眸,看到了盛青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了惆怅的神色,他的心中有些不忍,“盛青,你与安平郡主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上次陛下生辰宴会那一日,我找机会见到了平儿一面,她清减了不少,说会一直等着我。”
“盛青,你且放宽心,我会找机会向陛下进言。这些时日你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尽量避免和应长风的接触,我想他好不容易得以高升,一定会找机会挑衅你。”
“我明白,那就要劳烦你了,这件事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所以才想到要找你帮忙。”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找机会向陛下进言的,”楼雁拍了拍他的肩膀,“城门附近的眼线很多, 我先走,你也早些回去吧。”
“嗯。”盛青点点头,目送着楼雁上了马。
身后传来钟声回响,盛青回过头来,只见城门在落日余晖中缓缓合上。城门外的辽阔寂寥随着大门的关上被挡在了视线之外,盛青回过头来,大步往前走去。
盛青说得没错,他能够等下去,但是安平郡主却等不下去。不是因为她对盛青的感情不够坚贞,而是因为三王爷不会允许她苦守闺房等着一个朝堂上的无名之辈。
“啪!!!”
翌日,王府之中,琉璃灯被狠狠摔在地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屋子里安静得吓人。
下人们瑟瑟缩缩地立在一旁,三王爷愤愤地立在屋子中央,一张阴云密布的脸上十分骇人。三王妃提着裙摆从外面进来,一进屋便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王妃小心!”丫鬟赶紧去扶着王妃,生怕她踩到了地上的碎片。
三王爷看了她一眼,甩起袖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到了今日他才知道,那日三王妃去给皇帝贺寿非要带上安平郡主是为了让她和盛青幽会!
三王妃已经猜出了大概,轻轻推开了胳膊上丫鬟的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三王妃身边坐下,对下人们挥一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下人们像是看到了观音菩萨一般,对三王妃拜了一拜便忙不迭地往外面走去了,人人都知道这三王妃是个脾气暴躁的,惹了他生气的后果不堪设想。幸好有三王妃在,不然这王府之中怕是早就没有了下人。
“王爷何故如此生气啊?”
三王爷冷哼了一声,扭过身去并不搭理他。
“莫不是为了那日陛下生日宴会上,平儿和盛青说上了话?”
“你说呢?”三王爷越想越觉得生气,自己的女儿怎么说也是堂堂的郡主,怎么能嫁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之辈?就算是日后皇帝赏识他,他又能爬得多高?
方凛在朝堂纸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诩看人从未有过失误,他瞧着那盛青是个勤奋上进的,可在朝堂上做官,可不是只要勤奋上进就能行的。
“本王妃可没有让平儿去见他,但是两人碰见了,就算是不熟的人都要寒暄几句不是?”
“你!”
三王爷被三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愤然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句话也不多说。三王妃掩嘴轻声笑了出来,她知道,方凛的心里还是疼爱着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