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醉趁着夜深人静潜入了黑夜之中,跳过一座座屋顶,最后在离皇宫不远处的望月阁上停下了。
楼雁在皇宫里已经待了四日,皇宫之中依然没有半点动静。时机已到,他们必须弄出一些动静来。
这样想着,云醉便跳下望月阁,往皇宫西苑的围墙处去了。这里是皇宫守卫之中最为薄弱的一环,也是云醉进出皇宫的重要通道。
月光映在云醉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映出他嘴角清晰的笑容,云醉纵身一跃,便进了皇宫之中。身后的阴影紧紧跟随着云醉,却又很难让人察觉,见云醉跳进了皇宫,那人略一犹豫,紧跟着进去了。
此刻已然是子时,皇宫四合内,门口都悬挂着吉利的大红灯笼。云醉小心翼翼地在皇宫之中摸索着,警惕地注意着巡夜侍卫们的脚步声。
莫不是怕大张旗鼓惊动了敌人,云醉自然是不愿意在长长的路上走个没玩没了,还要小心那些侍卫们。
“陛下,夜深了,您要不要去寝宫休息?”
正殿之中,方致休打了个哈欠,奏折已经被看完,他一脸疲倦地斜靠在椅上。瑞公公瞧着方致休的脸色,招手让下面的人送来了做好的青梅粥。
“陛下,这是用盛夏时的青梅和细米熬成的甜粥,您要不要尝尝。”
方致休招招手,那小太监就毕恭毕敬地把粥呈在了方致休的面前,低着头默默退去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瑞公公是极懂得方致休心思的,这一点方致休也意识到了,有些时候这是他的优点,可不一定何时就成了他的缺点。
方致休扫了一眼瑞公公,看见他笑得谄媚,只道:“小瑞子,你跟了我几年了?”
瑞公公有些心惊,皇帝明显是明知故问,他做了皇帝不过半年时间,小瑞子跟着他也是从进宫开始的。
略一犹豫,瑞公公笑吟吟地说道:“回陛下,奴才十三岁那年进宫,前十九年都在先皇身边为陛下伺候先皇,然后便是伺候陛下,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
方致休似笑非笑,说道:“你倒是生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想必先皇能够留你十九年,你是有你的许多好处的。如今你是朕的奴才,朕也看到了你的许多功劳,只是你这油嘴滑舌,朕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到了。”
“陛下息怒,”瑞公公赶紧跪了下来,“奴才知错了,奴才今后定当谨记陛下的教诲,绝不卖弄嘴皮子功夫,也会好好约束下人,为陛下分忧解难。”
“如此,便好。”方致休端起那个小巧精致的青白玉碗,开始慢慢地喝起粥来。
瑞公公瞧着方致休的脸色恢复了冷漠,慢慢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您让奴才探听的事情奴才已经得到消息了。”
“说。”
“国师大人近日来共笼络了三十门生,都是帝都城里有望中举的公子哥儿。国师大人近几日除了上朝都没有出门,只在国师府中教诲门生,如今国师大人在帝都城里,已经落下了青眼伯乐的美誉。”
“他倒是很会给自己造势,”方致休放下了手里的玉碗,不等瑞公公过来就拿起一旁的手帛擦了擦嘴,“找到那些门生的背景了吗?”
“绝大部分都是帝都城中名流里的公子哥,其中有几位出身于商贾之家。帝都城中。对于商贾家的公子并不看好,甚至有的名师还会冷落他们,国师大人却慷慨招了他们。还有三个出身于平凡人家的秀才,他们在前些年里中了秀才,这次来帝都城怕是想再进一步。国师大人也一并把他们招了去。”
“秀才?他倒是来者不拒。”
瑞公公听着方致休的语气,垂首恭顺地说道:“国师大人在帝都城中招揽门客这件事情做得很隐秘,但就最近陛下任命的这些个新晋官员里,季侍郎和江大人这几日都出入过国师大人的府邸。”
听完瑞公公的一席话,方致休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忧神色。国师虽然在朝堂上一直是温吐吐的,方致休却是见识过他的厉害。
把一个有王者抱负的人留在身边,本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方致休知道,自己这是在与虎谋皮,万事都需小心翼翼。
在方致休踌躇之时,楼雁和裴将军正带着一队侍卫在正殿之中巡视,行至正殿的后花园,一行人只能听到脚步“啪啪啪”的声音。
“裴将军到底对我还是不放心,每隔一夜就要亲自到陛下寝宫查看一番,这样的谨慎不是宫中每个人都有的,楼雁敬佩。”楼雁说着恭维的话,语气却是淡淡的。
裴将军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威远侯竟会恭维裴某,裴某受领了。”
“不是恭维,只是对裴将军由衷的赞赏。若是朝中大臣们都能对陛下,对皇家忠心耿耿,便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了。”
“威远侯此话何意?”裴将军一双剑眉微微蹙起,他听出了楼雁的话中有话。
“裴将军难道不觉得陛下遇刺一事实在蹊跷吗?西郊在祭天之前就已经戒严,十几个人怎么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谋害陛下?若不是有人从旁策应,这件事是万万不成的。”
裴将军垂眸凝思,他是全权负责祭天事宜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追查起来却是毫无头绪。即使是运筹帷幄的裴将军,也觉得难以下手。
“若是将军能够将此事彻查清楚,也算是解了陛下的一桩心事,可刺客既然有本事在层层把守下闯进西郊,就能自由出入皇宫。裴将军,我们该倍加小心才是。”
“是。”裴将军沉沉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上了拱桥,前面便是后花园的夜亭,前面的灌木丛中突然“唰”的一下子响动起来,紧接着就有人影从他们后面跑过。
“啊!”队伍最后的侍卫突然被人摔进了水里,发出“砰”的一声脆响之后,那人便大声呼救起来。
“不要慌!会水的下水救人,不会水的点灯照亮!”
裴将军一声令下,队中各人便竭力保持着镇静,一个年轻的侍卫跃入水中,其余人等取来灯笼。
那人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然昏厥不醒,楼雁推开众人,为那人做心脏按压。不多时,他便吐出一口水来。
“是何人把你丢下的?”楼雁一面拍打着他的后背,一面询问。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被人踢进了水里。”
“他从你的何处袭击的?”裴将军警惕地巡视周围。
“从……从我的左肩处。”那侍卫说着指向了自己的左臂,他已经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
“快,你们二人把他送回去。”
裴将军下了命令,两个侍卫就赶紧架起了他往前殿去了,周遭依然是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