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左蔚屋子里的左承垂手立在一旁,左蔚静静地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凝固了一般,叫人觉得透不过气,左承心中明白,这是左蔚在试探自己。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承估摸着时间开了口,道:“门主,秋葵是个不错的诱饵,只是左泠太过于冒进,不如门主这几日就留在帝都城中,也好照顾周全。”
“胡说什么?”左蔚慢慢睁开了眼睛,“花丘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们在帝都城外的兄弟们损失惨重,我不能留在帝都城里。”
“可若是皇帝盯上了我们国师府,左承只是担心门主未必能够轻易出城。”
“这就是我把你留下来的原因。”
深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左承的心中莫名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垂手向左蔚拜了一拜,道:“左承愚钝,不知门主此话何意?”
左蔚站起身来,走到左承面前勾起了他的下巴,一张脸上闪过一抹鬼魅的笑意,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只要这国师府中有一个左门门主,谁还会在意帝都城外发生了何事?”
“门主……”左承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要担心的事情终于是要发生了吗?
“我左门中不乏奇能异士,我会叫太奇为你易容,做出一副和我一模一样的皮囊。为了万无一失,我会让太奇为你调制灵药,只要你吃了那药,便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左蔚的声音像是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地割在左承的心上,若是他真的做了左蔚,他便真的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怎么?你不愿意?”左蔚的眸子定定望着左承,左承甚至能够看清楚他那双墨瞳里的自己。
“门主,我想知道,等到门主大功告成,我还能做回我自己吗?”
左蔚转过身去,收回审视左承的目光,道:“当然可以。”
空气凝固了几秒之后,左蔚依然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冷冷开口道:“左承,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是,左承明白,左承愿意为门主、为左门做任何事。”
左蔚满意地点点头,挥一挥让左承出去了。
是夜,左承悄悄离开了国师府,一路向北,到了白虎镖局的门外。苏宁叶还在白家寨中,左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白虎镖局里依然是灯火通明,间或有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西园里传出来今日刚回来的镖师们喝酒吃肉的喧闹声。
楼雁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坐在外屋的云醉却无法成眠,目光落在了楼雁那张冷峻的脸上。他似乎总是这副模样,叫人捉摸不透。
今日里秋时告诉他,楼雁在前往国师府之前,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那日就守在国师府外,一旦情形有变,他们就会点火。
左泠精通灵术,即使受了伤楼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好在楼雁的内伤不重。只需好生休养一些日子,便能恢复如初。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云醉说了声“进来”,在门口的秋时便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食盒。
“云公子,”秋时一面看了一眼内屋里的楼雁,一面走到了云醉的旁边把食盒放下,“云公子,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我让厨房做了些吃的,你尝尝。”
云醉对他一笑,打开了食盒,香气扑鼻而来,他也不客气,一个个端出来便吃了起来。
秋时在一旁坐下,瞧着云醉吃得这般香,他先是高兴,一会儿又长吁短叹起来。云醉被他扰得好生不耐烦,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一想到这帝都城中还有那么多的左门中人便觉得心中烦闷。若是左门的人不除尽,我们在这帝都城中怕是永远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云醉不以为意,淡淡道:“不管你烦闷不烦闷,左门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完云醉的话,秋时更加难过,道:“云公子,我到外面看看,你且好好吃着。”
“去吧去吧。”云醉望着秋葵落寞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秋时总是如此,为了无法改变的事情而担忧。
不多时,云醉站起身打算进屋去看看楼雁,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声音不大,云醉侧耳仔细遍辨别,在确定来人是秋时时走到了门口。
“云公子!”
秋时刚要推开门,就被突然打开门的云醉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差点倒进了云醉宽广的胸膛里。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云醉嫌弃地推开了怀里的秋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云公子,我们的人刚刚在门外看到了左承,但是他一见到人影便离开了,我怕这其中有诈,便没让他们追上去。”
“什么?”云醉一双剑眉轻蹙,“左承怎么会到白虎镖局来?昨日里打斗的时候左承并没有露面,他应该是看守着秋葵的那个人。”
“啊?那我们现在去追上去!”说着,秋时转身就要去追人,却被云醉一把拉住了。
“别着急,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左承的武功很高,这会儿估计早已经回到国师府了,你们是追不上他的。”
“啊……”秋时有些懊恼,他只犹豫了那么几秒,便错过了一个捉拿左承的好机会。
云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内屋里,内屋之中,楼雁还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天知道,他上一次这么恬然睡着还是在上次受伤时。
看着面前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云醉暗自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让左蔚付出代价,让左门不再成为帝都城的一颗毒瘤。
眼下,方致休已经识破了左蔚的面孔,他知道仅凭朝堂的力量,荡平左门看似轻而易举,实际上只会留下无数后患。
方致休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得知了国师府着火的事情却假装不知道,这是在逼着楼雁与左蔚两败俱伤。
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情,方致休自然是不会落下。
云醉默默走到窗前,轻轻推开虚掩着的窗户,望着门口挂着的灯笼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