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方致休便让人把燕皇后请了过来。
昨日里她有话想说，却因为方致休晚上急匆匆地赶往了西华宫而没有去她的宫里，方致休的心里是念着这件事情的。
花船失火的事情已然过去了三日，他想听听燕皇后到底有何发现。
午宴之上，宫人们不紧不慢地把一道道菜上完了，方致休和燕皇后端坐在一旁，两人静默无言。
即使如何，燕皇后还是能够感觉到，方致休已经没有了耐心。是啊，姝妃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宫人们终于无声地退下，方致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燕皇后。
“陛下还是如此不喜这些宫中礼节？”
方致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不是朕喜欢与不喜欢的事情，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因为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燕皇后点点头，道：“陛下请用吧。”
方致休也不拘谨，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块鳕鱼肉放在了燕皇后的碟子里，燕皇后不好意思地一笑，低头开始默默地吃起来。
“小瑞子说你昨日里来过正殿，说是有事情要告诉朕，是吗？”
燕皇后放下筷子，道：“是的，陛下，臣妾确实有话想要跟陛下说。”
“说吧。”
听见方致休不冷不热的声音，燕皇后知道，他虽然面上不露声色，但是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关注花船失火一事。所以即使这件事情交给了燕皇后去查，方致休还是让瑞公公在一旁协助。
只是燕皇后发现的，瑞公公也未必知晓。
“陛下，臣妾这几日都在追查花船失火一事，在询问那些宫人的时候发现了许多蹊跷。”
“是不是有一个小盛子十分可疑？”方致休问道。
燕皇后一愣，知道这是瑞公公已经和方致休报了底，继续说道：“陛下所言极是，瑞公公这两日都在审着那个小盛子，但是他的嘴很严，什么也问不出来。”
“让小瑞子用刑，他本就不是无辜的，就算是死了难以抵消他的罪过。”
方致休的声线阴冷，燕皇后知道，他这是有些生气了。
“陛下不必动怒，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无论如何也会撬开他的嘴。只是臣妾昨日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心中犹豫了许久，觉得这件事还是告知陛下比较好。”
“何事？你尽管开口，朕不会怪你。”方致休一脸狐疑地望向了燕皇后，他平日里和大臣议事时大臣们吞吞吐吐，可对燕皇后他却多了几分怜惜。
“陛下，臣妾觉得，娇女有些不正常。”
方致休闻言放下了筷子，扭头望向了燕皇后，“此话怎讲？”
燕皇后打量着方致休的脸色，说道：“陛下，前日里丽姬前来给臣妾跪安，来时她穿着高基鞋踉踉跄跄的，还需要宫人搀扶，脸色也不是很好。嫔妃们跪安后，臣妾想着把近日里新做好的鎏金玉枕送给丽姬，也许能让她晚上睡得好些，便让常嬷嬷送到启祥宫中。常嬷嬷到了启祥宫中，宫人们告诉她丽姬去了后院里，常嬷嬷便去了后殿寻她，只见丽姬妹妹踩着高基鞋健步如飞，气冲冲地走到了亭子里坐下。”
听完燕皇后的话，方致休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思索。
燕皇后继续说道：“常嬷嬷心生疑虑，便退出了后院，只说没有找到丽姬，让那小丫鬟去找。
待到那小丫鬟引着丽姬从后院里出来的时候，丽姬的脸色有些不对。虽然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但丽姬是陛下最近最为宠爱的人，臣妾觉得这件事陛下应该知道。”
良久，方致休抬起头来，问道：”常嬷嬷确定没有看错吗？”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将常嬷嬷唤过来问话，常嬷嬷是自小跟在臣妾身边的老人，臣妾可以为她做担保。”
“那倒不必，”方致休轻轻拍了拍燕皇后的手，“这件事你做得很对，朕确实对丽姬十分喜爱，但还没有到了你们以为的痴迷的地步，这件事情朕记下了，朕会派人细细去查。”
“是，不管丽姬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陛下，陛下总是该小心一些。后宫之中除了丽姬还有许多早早入宫的妹妹们，她们有的入宫快一年连陛下的面都没有，陛下也该对她们多些关照才是。若是陛下不能雨露均沾，只怕后宫之中的麻烦也会源源不断。”
方致休知道燕皇后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有心想要为自己辩白几句，也觉得苍白无力，只默默闭上嘴巴点了点头。
燕皇后见方致休的脸色有所缓和，便重新拿起筷子给方致休夹菜，“陛下，菜要凉了，快些用吧。”
方致休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一双眸子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燕皇后的话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疑问，让他不能就此放下。
就在方致休为了丽姬食之无味时，丽姬也已经急得方寸大乱。
启祥宫中，丽姬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玉儿从外面走进来，丽姬探出头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担忧，但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玉儿走到自己的面前。
“事情如何了？”
“皇帝今日里便叫了燕皇后共进午膳，不知道是为了何事。”玉儿在娇女的身边坐下，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娇女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玉儿并非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但也知道想要在皇宫之中站稳脚跟还要依靠着她的帮助。
想到这里，娇女便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故作镇定地说道：“前日里是我太过于大意了，让那景阳宫中的常嬷嬷看出了端倪，但仅凭她的一面之词皇帝也未必会相信。”
“是吗？”玉儿面露不屑，“听说燕皇后在陛下的内殿里待了许久才离开，想必燕皇后是和陛下相谈甚欢，我瞧着燕皇后出来的时候面若桃花，想必是陛下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娇女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玉儿，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玉儿自然是不会忘记，你是如何献媚讨好想要当上左门门主的夫人，只是左蔚不是个好色之徒，也看得出你的勃勃野心，怎么会让你一个被驱逐出境的猫妖做夫人？”
“你！”娇女猛然站起身来，胸腔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
玉儿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慢慢站起身子来，走到娇女面前，一字一句说道：“娇女，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