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伴着一声抑扬顿挫的呼声,方致休阔步走进了景阳宫中,身后跟着一行奴才侍卫。
燕皇后提起裙摆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待方致休站定了,携着满院子的奴才奴婢们向方致休行了大礼。
这景阳宫中处处张灯结彩,院中处处都是修剪精致的鲜花和绿植,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如今的景阳宫和方致休记忆中的景阳宫竟是截然不同了。
“起来吧。”方致休扫了宫人们一眼,淡淡开口道。
燕皇后走上前来,脸上是得体适宜的笑容,“陛下,您来得有些早了,还没有到宴会开始的时间,各宫妃子都还没有过来呢。”
方致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怎么?朕要陪你过生辰还要挑时间吗?”
燕皇后抬起眸子,眸子里是一片平静,“陛下说笑了,陛下什么时候来,臣妾都是十分欢喜的。”
“甚好,景阳宫中布置得甚好。”方致休对皇后身后的晴姑姑说。
晴姑姑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陛下满意就好,陛下满意就好。太后一早就命老奴过来看着,今日皇后的生辰是一件喜事,太后也是怕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了。”
“还是皇额娘考虑得周全,”方致休对燕皇后微微一笑,伸出手牵住她的手往后园中走去,“时间不早了,让合宫里的人都过来吧。”
“陛下,这还没有……”晴姑姑有些着急,这还没有到时辰,怎么好就让各宫的嫔妃们过来。
方致休却不理睬她,瑞公公得了令,便赶紧招呼了几个小太监去做事。
燕皇后任由方致休牵着自己的手,心中虽然早已经喜不自胜,面上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情。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方致休对她的真心早已经没剩下几分。
后园之中,花草掩映下,偌大的院子里是早已经布置好的宴会。虽然冬天的脚步还没有走远,太后却命人从宫外运来了许多奇花异草,装点在整个院子里,显得分外热闹。
此情此景,也只有在盛夏的御花园中才能见到。
燕皇后注意到了方致休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笑道:“陛下,这是皇额娘的恩典。臣妾何德何能能够得到皇额娘如此的爱怜,还请陛下替臣妾同皇额娘说说,臣妾实在是愧不敢当。”
“既然是皇额娘对你的垂爱,你接了便是了,若是推推脱脱的反而显得见外。”
“这……”燕皇后面露为难之色。
“燕儿,你不必太过于小心。你本就是帝都城唯一的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方致休的声线温柔,字字句句敲打着燕皇后那颗冰冷的心,燕皇后只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脸上早已经漾起了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皇帝,让她又恨又爱,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燕皇后知道。
方致休的口谕下了不到一刻钟,就有妃子进了景阳宫的门。方致休和燕皇后在席上最尊贵的位置上做了,接受着前来的妃嫔们的参拜。
尊卑有别,前后有序,这些嫔妃们在席上一一落了座,方致休大致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细心如燕皇后,注意到了方致休脸色的变化,主动说道:“陛下,姝妃妹妹这几日偶感风寒,已经卧床好几日了。臣妾昨日里去看过她,已经允了她今日不必前来。”
方致休的脸上变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皇后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最初的任性活泼变得细致周到。这样的燕皇后,让方致休不得不多看她几眼。
“无妨,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吧。”
燕皇后恬淡一笑,三月里的风儿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变成了花团锦簇之中最美的那一朵。
在此时,楼雁和裴勇已经赶到了皇宫之中,还没有到正殿就得到了皇帝去了景阳宫的消息。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楼雁以不变应万变,建议道:“裴将军,陛下想必不会一直待在景阳宫中,不如我们稍作等待,等到陛下从皇后那里回来我们再去觐见。”
“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是我疏忽了。此事易早不易迟,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两人一直在正殿等到了午后,瑞公公那边才传来消息,说陛下已经起身了,但不是回正殿,而是去了西华宫里。
西华宫是姝妃的居所,楼雁只希望方致休能够在那里多待些时间。他在临走之前让木良子去了白虎镖局报信,此刻他只希望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才好。
远在西华宫中,慕容姝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内殿之中。翠蕊赶紧把她扶起来靠在床上,拿过了药汤小心喂进她的嘴里。
太医明明说只要几日便能调理好 ,可过了这许多时日,慕容姝的病时好时坏,如今已经成了难以根治的疾病。
“咳咳咳……咳咳咳……”
刺耳的咳声从殿内传来,方致休眉间轻蹙,他还不知道,慕容姝病得这般重。事实上,他连慕容姝生病的事情都不知道。
跟在方致休身后的瑞公公暗自后悔,本听太医说不是什么大病,便没有告诉皇帝。如今看来,倒不像是小病。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小丫鬟急急跑进来报信,惊得翠蕊端着药碗的手抖了一抖。
靠在翠蕊身上的慕容姝也听到了声音,挣扎着坐起身,道:“替本宫梳妆,别让陛下见到本宫这副模样。”
“娘娘,陛下已经进来了。”那小丫头都不敢抬。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翠蕊扶着慕容姝想站起身来,听见那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病成这样了,还起来做什么?”
方致休大步走过来,径直走到了慕容姝的面前,慕容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把抱起,落在了床上。
“陛下……”
“你都病得这样重了,怎么也不知道叫人告诉朕,朕若不是今日听皇后讲说,还不知道你病了。”方致休的眸子里满是愧疚与担忧,一只大手覆在慕容姝的手腕上。
“本也不是什么大病,陛下不要过分担心了。”慕容姝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一张小脸上已经煞白。
方致休越看越心疼,对一旁立着的翠蕊说道:“你去请魏太医过来。”
“是。”翠蕊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姝妃,急急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