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丢了东西,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江湖上那些赫赫有名的盗贼,正如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云醉一样,而那个管家立刻便咬定是他们镖局的人监守自盗,这件事本来就说不通,只是他当时因为丢镖和栽赃一事而焦头烂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此时得知管家盗窃的消息之后,立刻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通了。
“那还等什么?”楼雁立刻便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丞相。”
“你先别急。”云醉急忙将往外冲的楼雁拦住,“我们现在先去丞相府一探虚实,如果那些宝物确实被藏了起来,你现在过去告诉丞相只会打草惊蛇,让管家有机会把东西转移走。”
楼雁闻言便冷静了下来,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冤枉偷窃,心里每时每刻都像被火炙烤着一样,恨不得跳江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陡然得知真相,情绪就太过激动了一些。
知道是自己莽撞了,楼雁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好,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云醉含笑点了点头,想到楼雁那比纸还要薄的脸皮,善心大发地没有再调侃他。
丞相府和白虎镖局隔了大半个长安街,云醉和楼雁利用灵术赶路,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楼雁站在丞相府外暗暗调整内息,心里再一次感叹云醉灵术的强大。
他刚刚用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云醉甩下,而看云醉轻松随意的样子,分明是还留有余力。
楼雁暗自纳罕,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实力如此强大,作风又亦正亦邪,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云醉并不知道楼雁已经将他的危险程度提高了一个等级,他绕着丞相府的外墙走了半个圈,然后指着墙上的一处标记道:“我去找你之前已经来探过路了,那个管家藏东西的本事真是不堪一击,我随便一看就知道他藏在哪里。”
楼雁看着眼前这个贼祖宗,不禁想起江湖上那些关于他的传闻,但凡是“天钦”盯上的东西,无论被主人藏得有多好,到时间后必定会被他取走。
楼雁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毫不走心地夸赞道:“你好厉害。”
云醉脸皮颇厚地接受了楼雁阴阳怪气的夸奖,接着便脚尖一点,如翩迁的蝴蝶一样,利落地翻过了墙头。
楼雁没有迟疑,紧跟着云醉翻进了丞相府。
夜色绵绵无彊,月无明,缈缈几道烛光点亮了丞相府的石砖小径,楼雁伏在西厢的屋瓦上,目光紧锁面前一橦外表平平无奇的砖房。
“这里可是丞相的宝库,你说管家把偷来的宝物藏在这里?”这算是物归原主了,楼雁有点哭笑不得。
云醉示意楼雁闭嘴,只见他一抬手,黑暗中一件物事射向宝库的门前,怎料还未落地,便失去踪影。
“怎??”楼雁刚要询问,咚地一声,几个身穿黑衣的壮汉兀然倒地,看得他目瞪口呆。
是了,贵为丞相,命脉一般的宝库怎会无人看守。看那几个黑衣人的体格,分明是丞相府的暗卫。
“你上,还是我上?”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顺道伸出手,想把伏着的楼雁扶起。
楼雁嗤笑一声,没有理会云醉悬在半空的手,一闪身溜进了仓库。
丞相府的宝库,东西也不外乎金银首饰,但砖房里没有灯楼雁也看不仔细,正想着要不要先去拿根火把。一束光兀然从身后泻下,楼雁一回身,云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手上还多了一颗夜明珠。
“从哪顺来的?”楼雁心想这人天生贼骨头,到哪都改不了劣根性。云醉知道他在鄙视自己,自傲地挑挑眉,身子又往楼雁处挪几步,几乎是前胸贴着后背。
“让你看得清楚点。”一番话说得正义澶然,嘴角却噙着坏笑。
楼雁不理他,就着夜明珠的光四处巡视起来,金条、银饰整齐地堆放在墙边,只留下一条走道供人走动。这里几乎什么都有,就是不见那批红货。
回身一看,云醉食指正挑起一条珍珠颈链,啧啧地打量着,楼雁知道他又动了歪念头,伸手去碰他,指尖刚擦过双肩,人家已经一闪身挪到旁边那堆银饰里。
“我看我们今天就这么打住吧,这里的东西够你整个镖局搬到丞相的势力范围以外了,别说我不够义气,顶多金条归你,剩下的归我。”
“切,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楼雁呸了一声,云醉干惯了鼠窃狗偷的事,可不代表他也要跟着转行。
“真不要?”
“不要!”斩钉截铁。
“??货也不要了?”云醉勾起嘴角,袍角勾起一阵劲风,修长的腿向着成堆金条扫去。
哗啦啦,珠光下万千黄金闪烁生辉,楼雁定睛一看,只见金条下有道隐蔽的暗门,门柄已经生铸,显然已有一定的历史。
“你怎么想到的?”楼雁今天第二次被惊得目瞪口呆,云醉看他呆呆的表情觉得有趣,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之前来过一次,金条的摆法和上次不一样。”
至于来丞相府的宝库做什么,楼雁识相地没有追问。
二人打开了地上的活门,靠着微光,看到一道往下的石梯,梯级似乎饱经风霜,表面受了不少磨损剐痕。楼雁拾级而行,夜明珠的光极其微弱,他常忍不住一个趔趄,往云醉的背扑倒过去。
因为这样,楼雁不断怀疑云醉是故意的。
“大侠。”云醉突然转过头,楼雁差点来不及止住脚步,又要扑倒在他怀中,但这次云醉却帮他扶正了身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突然想到,小弟好歹也是个贼,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后,是不是该分我一点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