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里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国师府中依然是一片死寂,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的左之笠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浑浊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依然是那晚浴血奋战时的情形,皇帝早已经在正殿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钻进去。
墙头之上冒出了一个个弓箭手,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使出浑身解数便被人从背后插上了一箭,跟随着左之笠的都是长年在塞外的左门人。
他们的身手武功与左门武功不甚相同,更有许多是自学他门武功绝学的,就算是交手也未必会被认出是左门人。
可惜的是,左之笠之想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却没有想到方致休早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看到了自己胸口上被包扎好的伤口,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渗透出的血色。
这是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推门走进来向他拜了一拜,“掌使,您终于醒了,属下这就去禀报门主。”
“等等!”左之笠赶紧叫住了他,开口是沙哑的声音,“去给我拿壶茶来润润嗓子,稍后你再去通知门主。”
“这……”那人面露难色,左泠掌使今日一早便吩咐过,若是左之笠醒了,一定要去告知门主。
“还不快去?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那人是左之笠的下属,是不敢违背左之笠的意思的,权衡之下,还是先去给你他煮茶来。
左之笠靠在了床头上,心中百感交集,见了门主该如何才能不受责罚?又该如何向死去的兄弟们交待?
一道长长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左之笠警惕地坐直了身子,看到了走进来的左泠。
“怎么?你也来看我的笑话吗?”左之笠松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看左泠那面目可憎的脸。
“笠掌使,我可没有时间看你的笑话,只是瞧见左武急匆匆地跑出去,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呵!”左之笠冷哼一声,忽而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看向了左泠,“那晚救我的是什么人?”
左泠闻言,眸子里浮现出了玩味的笑意,看得左之笠突然毛骨悚然,若真的是被左泠救了,他宁可死在皇帝的手里……
“你想多了,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江与。那日他得了门主的命令前去拦住你,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便冒险将你和两个兄弟救了回来。”
左之笠掩饰着方才脸上紧张的神情,道:“江与是个忠厚能干的,待我好了定然会亲自向他道谢。”
“你是应该向他道谢,不过此刻你该关心的不是这个,你该关心的是门主回来后你该如何向他解释吧。”
“门主去哪儿了?”
面对左之笠的发问,左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得顺着他的话答道:“门主行踪不定云游四海,他去了何处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
说完,左泠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左之笠的屋子,剩下左之笠一个人在屋子里惴惴不安。
左之笠心中清楚,他能够死里逃生,却未必能够逃得过门主的责难。
白虎镖局之中,一个个身强体健的镖师们穿上了白虎镖局特制的镖师服,站成一排等着苏宁叶,看上去精神极了。
苏宁叶和苏长闻从屋子里出来了,秋时向他们高兴地一招手,他们便往比武场走来了。
台上立着的这十人是昨日里比武赢了的英雄好汉,他们有的是在帝都城长大,有的是久仰白虎镖局的大名从城外赶来的,个个身负绝技,能够以一当十。
那日比武苏宁叶半途才赶了过去,但秋时依然办得有声有色,比赛在京原街上举行,引来了许多江湖人士驻足。
白虎镖局待镖师是极好的,能够上比武台的已经是秋时挑选出的个中高手,这比武自然也是风生水起,最后留下的都是很得苏宁叶心意的人。
苏宁叶和苏长闻一前一后上了台,立在那十位镖师的面前,苏宁叶回眸对苏长闻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她在外人面前虽然是白虎镖局的大小姐,但不是主事的,苏宁叶想把大权交到弟弟的手中,就要一点一点培养起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威严。
“各位,你们来自于五湖四海,是从各路英雄豪杰当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你们愿意加入我们白虎镖局,是我们的荣幸,即日起,你们就是白虎镖局的一份子,只要白虎镖局在一日,这里便是你们的家!若有心存异心为非作歹的,我苏长闻定然会亲手了结了他,明白吗?”
“是!是!是!”
正当众人气宇轩昂之时,门口的守卫进来了,“大当家,宫里来人了。”
喊声震响了整个白虎镖局,苏长闻望了一眼苏宁叶,两人便走下了台。秋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带着新来的镖师们往后院赶去,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即使是白虎镖局也要低调行事。
瑞公公带来了皇帝的口谕,苏宁叶早有预料,安慰嘱咐了苏长闻几句便随他进宫去了。苏长闻不知道,方致休这个心思莫测的人会不会就此站在他们这一边。
苏宁叶到了宫里的时候,楼雁也已经被接了过来,两人一齐向御花园走去,眼看着快到了傍晚,方致休倒是十分有兴致。
御花园长长的拱桥之上,方致休一袭紫衣立在桥头之上,身后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将军。
楼雁和苏宁叶上桥对方致休拜了,楼雁瞧着裴将军的脸色,心中隐约知道方致休召见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你就是名贯江湖的医仙苏宁叶吗?”
“承蒙陛下抬爱,小女子便是苏宁叶。”苏宁叶埋下头去,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的。
“你救了朕一命,朕该好好赏你才是,不知你想要什么啊?”
苏宁叶敛去了眸子里的神情,略一沉思,道:“小女子倒真有一事想求陛下成全。”
“但说无妨。”
苏宁叶侧过脸去望了一眼楼雁,楼雁的眉宇间已然满是担忧,他用眼神示意苏宁叶不要轻易开口,但苏宁叶似乎已下定决心。
“朕许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苏宁叶抬起头来看向方致休,脸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