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慢慢走到屋子门前,侧耳仔细去听,只听见“咣当”一声,房门被人拉开了。
“你去哪儿了?”
云醉着急忙慌地往后退了一步,佯装胆怯地垂下头去,不去看裴勇的那张黑脸。
今日是这些新侍卫走马上任的第一日,裴勇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石月白竟然偷偷溜出了院子,裴勇这是按着脾气在等他回来。
“将军,这是我第一次进宫,晚膳过后又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我就去御花园溜达了一圈。”
“御花园是你想溜达就溜达的吗?!你以为你自己是大臣还是嫔妃?”裴勇的声音差点没有把屋顶掀翻,云醉偷偷抬眸,瞧见裴勇身后几个不当值的捂着半边脸偷笑。
云醉只觉得头痛,这个皇宫里规矩还真是多,就算做了御前侍卫也不能行动自由。
裴勇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眸子里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当值第一日你就敢四处闲逛,若是本将军不好好处置你,只怕难以服众。”
云醉没想到裴勇竟然来真的,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将军,不能批评教育吗?”
瞧着裴勇脸上的阴霾越发重了,云醉默默闭上了嘴,愤愤看了裴勇身后的人一眼。
在云醉挨板子的时候,慕容姝已经躺在了床榻上,她茫然的大眼睛望着头上的帷幔,五彩缤纷的花纹晃得人眼睛生疼,慕容姝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她觉得云醉真是个傻子,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绝对不会出卖他。不管他进宫所为何事,慕容姝也不想拦着他,她相信云醉不会做出什么坏事。
深夜,御书房中还是灯火通明,方致休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新送来的前线密报。
援军已经帮助拓跋王重登皇位,拓跋舍退到了无人的沙漠,他们正在展开大规模的搜查。绝大多数的叛军都已经投降,只剩下拓跋舍的亲信追随在他的左右,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拓跋王一定下了决心要斩草除根。
楼雁他们已经做了应做的事情,剩下的便是拓跋王的家事了,他们正准备班师回朝。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楼雁的亲笔信明日便会送进皇宫之中。
面对这个值得帝都城举城同庆的好消息,方致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旦楼雁回城,百姓们对他定然是感恩戴德,他也不得不为楼雁加以封赏。
事情不能这么发展下去,方致休能够清晰地看到楼雁对自己的威胁,他把手里的信纸一道道撕成了碎片。
远在西域国的楼雁对于帝都城的情况一无所知,也许是山高路远阻碍了皇城里的消息往来,也许是方致休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了担忧。总而言之,楼雁他们已经多日没有收到帝都城的信件。
西域国的王城之中,拓跋王正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宴请楼雁和一众大臣。因为拓跋舍还没有被抓到,宴会不宜太过张扬。
楼雁一行人明日便会带着大军返回帝都城,拓跋王坚持要在今晚举办一场为他们践行的宴会。楼雁和大都督不好推辞拓跋王的好意,只能应了下来。
“本王能够收回王城,多亏了你们的相助,今日本王在这里与西域国的所有大臣将士们共同举杯,感谢楼雁和大都督!”
拓跋王站起身来举杯,众人也纷纷站起身来,楼雁和大都督举杯相望一眼,和众人一起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待到众人坐下来,楼雁和大都督便傻了眼,他们一个个都过来向他们两人敬酒,这样的热情似火他们哪里见过,只得胡乱应付着。
西域国民风豪放,百姓们和王公贵族都是一般的不拘小节,楼雁劝着大都督喝酒,自己却尽量少喝一点。
他知道,就算是在王城之内,还是应当处处小心。
在一片热闹的景象之中,楼雁看到拓跋王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方向来了,他怎能让拓跋王过来给自己敬酒,楼雁迅速走了过去。
“楼雁啊,你帮了我们西域国这么大一个忙,本王该拿什么谢你才好?”拓跋王拍着楼雁的肩膀说道。
面前的拓跋王年近半百依然精神矍铄,全然没有颓废之气。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楼雁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他的心中念着手足亲情,却正被拓跋舍利用,这才大意失了王城。
除此之外,百姓们对这位拓跋王十分拥戴,他手下的将士们也都是真心跟随。楼雁看得清楚,拓跋王是西域国名副其实的帝王。
“陛下,西域国有难,帝都城怎么能够坐视不管?我的陛下只希望帝都城和西域国能够长长久久地交好,共同维护着世间的太平。”
听了楼雁一席话,拓跋王似乎深有感触,他沉沉说道:“本王固然希望西域国能够永葆太平,只是四海之内多少势力蠢蠢欲动,不是我们齐心协力就能安然无事的。”
这是楼雁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听到拓跋王说出这般丧气的话,他安慰道:“陛下,西域国中的武士个个都十分强悍威武,百姓善良民风也淳朴,这些我们帝都城都没有。若是您能够向帝都城示好,学习我们的练兵之道,西域国的军队战斗力定能更上一层楼,我想,我们的皇帝是不会拒绝的。”
拓跋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的光,目光深沉地看向了楼雁,低声问道:“楼雁,本王看得出来,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只要你留在我们这里,本王会给你最大的权力和自由,在这里你才能施展你的抱负。”
拓跋王看着楼雁的目光热烈,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他昨日便下定了决心,若是能够得到帝都城的一位良将,西域国也会受益匪浅。
楼雁一愣,旋即后退一步向拓跋王行了他们的拜礼,正色道:“陛下,楼雁感激您对楼雁的信任与器重,但楼雁断断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这是为何?你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尽管提出来,只要本王能够做到的,定然会不遗余力地满足你!”拓跋王豪气冲天,叫人难以拒绝他的好意。
“您对楼雁的恩典太大了,楼雁感激还来不及。但楼雁如今是帝都城的封臣,帝都城也是我的家乡,我怎么能弃我的家乡于不顾,弃我的家人于不顾?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楼雁愧不敢当。”
“罢了罢了,”拓跋王挥挥手拉他起来,“本王早知道你会拒绝,还是想不死心地问问而已。”
楼雁微微一笑,闭上了嘴巴不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