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被小唐救回来之际,宫清城已经旁若无人的坐在了沙发上,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小命的余正让小唐先出去,自己则正色地看向宫清城,略有些心虚的声音说:“宫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宫清城冷哼一声,“我被夏末打了你很开心?”
余正连忙摇头,“宫先生明察,我就是随便笑笑。”这么烂的回答,哄三岁小孩么?
宫清城不急也不恼,声音仍是冷冷的,“你和温简这几天怎么样?”
余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行。”
其实何止还行,明明就是很好!
温简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来看他,给他带家里熬好的补汤,各种各样的汤换着送来,又是关心又是嘘寒问暖的,两人虽然是朋友相称,但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余正其实一直在窃喜,虽然这次受伤不轻,可是真的太值得了,所以这几天他的心情都是好得不得了,完全忘了自己的老板还在情感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宫清城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间就眼红了。
连他的下属都即将获得幸福,为什么他就如此悲催!
他不怀好疑地一笑,“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我觉得你在医院里过得太安逸了,要是继续住下去,恐怕到时候对你的工作都无法胜了,还是尽早出院吧。”
“……我还不能出院。”有没有搞错?他刚享受几天就要重回水深火热之中?他可不干!
“没事,我会去和医生沟通,你到时候坐轮椅上班也是可以的,大不了我派个人专门伺候你。”谁让你幸灾乐祸的,我可是睚眦必报的!
余正一脸苦逼,“宫先生你是认真的?”
宫清城目不斜视,“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从来都没觉得!
余正哼哼两声,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所以说,背后说人坏话,是会遭报应的,尤其那个当事人还是个特别会记仇的大男人!
于是苦逼的余正当天就被强迫性的办了出院手续,不过宫清城说话算话,找了两个人随身伺候着,这样一来坐在轮椅上的余正倒像是个正主了,身后两个大男人一站,活脱脱就是两个保镖。被这么大仗阵的接出医院,余正还是非常满意的,至少他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安慰。
当天晚上,作为特助兼军师的余正就被请到了宫清城冷冰冰的家里。
这个家,真是来一次冷一次,余正有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个家里极缺一个女主人,当然,要是能买一送一多个小屁孩儿,那这个冷得跟北极有得一拼的家里可就会四季如春了。余正坐在灰色调客厅里,感觉特别压抑,尤其是面前的老板只顾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而他却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白开水。
好半天了余正才开口:“宫先生,我陪您吃了饭,又陪您看了球赛,我现在能回家吗?”
虽然他的家不足这里三分之一,可那狗窝就是让他觉得舒坦啊!
宫清城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急什么?别弄得好像有女人等你回家一样。”
余正撇撇嘴,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宫清城点燃一支烟,烟火明灭间,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你说,夏末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句话把余正给问懵了,他又不是夏小姐,他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总裁您这不是坑人吗?余正苦逼得脸皮抽了抽,头皮都快抓破了,“宫先生,我觉得吧,您和夏小姐之间还有误会没解开,要是能把从前的心结解开了,再相处起来不就容易多了吗?您看现在你们一见面就跟看到杀父仇人一样,还怎么能好好相处呢?”
宫清城微眯着眼注视了半晌,“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向她道歉?”
呃,他说得有这么明显吗?
好吧,但他就是这么个意思,看来总裁的领悟能力还是不错的。
“宫先生,依我这个外人来看,夏小姐心里肯定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有怨言的,毕竟那时候她也是无辜的,而且在那次事故中她也失去了父母,后来外婆又过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原本还以为能依靠着您。结果呢,您却是伤她最深的那一个,换作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的。这女人呐,虽然心软,可若是真的被伤到了骨子里,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您现在也别着急,得有些耐心,让她看到您的诚意,把误会说开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余正以旁观者的角度把宫清城和夏末的问题详细的分析了一遍,换来的却是宫清城疑惑的眼神,“你怎么懂得女人的心思?难道你是人妖?”
余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宫先生,您见过有我这么man的人妖吗!”
“就是没见过,所以才奇怪。”
“……我回家了,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余正自己将轮椅滑至门口,直接打开门,让门口两个护工把他推走了,他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非得被他的顶头上司气死不可。
宫清城倒是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默然注视着某一处,沉默得有些伤感。
耳畔依稀还在响起余正所说的话,他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些年来,他不只一次回想当年的事,当年的愤怒,当年的仇恨,当年的残忍都像剪影一般在他眼前不断的放大。从前的他没有想过他的所作所为有多过份,相反的他只觉得理所当然,他那么执念地认为,夏末的父母害得二叔家破人亡,害得晓雨了无音信,所以他必须折磨夏末,让她生不如死,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然而在失去她之后,他才明白那些执念伤她有多深,那些仇恨对她来说有多不公平。
可是他终究是失去了她,纵使他想挽回也再没有机会。
但是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却碍于他男人的尊严不肯低头,不肯对于从前的错误向她道歉,他欠她一句道歉的话已经很久了,却始终无法说出口。也许,真的该如余正所说,他需要主动化解与她的心结,否则她会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站在窗前,望向满城翡翠霓虹时,他的目光是少有的如释重负。
周六下午,宫清城已经如雕塑一般在家里坐了整整两小时,一动未动,就连双手放的地方都没有挪动过一分一毫。当时针指向三点时,他高大的身躯突地站起来,直接摔门出去,下电梯的时候打电话给余正,让他下楼等着他,然后就挂了电话。
余正知道自己老板最近男性荷尔蒙分泌得很不正常,所以他也就尽量包容,在护工的帮助下坐着轮椅下了楼。远远的就看见张扬的宝蓝色车子奔驰而来,戛然停在余正面前时,狂风将他的发掠得凌乱不堪。
余正被请进了车里,看着宫清城一脸的不爽,余正斗胆问:“宫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回。
“去见夏小姐?”现在只有一个夏末能让他方寸大乱吧?
宫清城瞥了他一眼,被他猜中心思的他表示非常不爽,车子开得横冲直撞,余正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魂归车轮下了。
车子开到温家别墅前,宫清城冷不丁地说:“你,去敲门。”
余正继续斗胆顶嘴,“宫先生,还是您自己亲自去比较有诚意。”
“……诚意能当饭吃?”宫清城继续不爽。
“不能,但是诚意能感动女人。就拿我来说,就是有我的诚意感动了温小姐,我和她现在的关系突飞猛进,这都是以心换心换来的。”
“既然如此,那你让温简开门请我们进去。”
“……不行!”他当初可是和温简约法三章的,两人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再也不能掺和进宫清城和夏末的事情里,否则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好不容易用半条命才换来现在的和平相处,要是现在去找温简,那不是奔着自我毁灭去的吗?
宫清城啧啧地摇了摇头,“重色轻友的家伙,还钱!”
还钱?
余正苦着张脸,“宫先生,你,你你你你……”
“我说过我的车很贵的,当初也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租给你,现在,立刻,马上还租车费,看在你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百万收你八十万就算了。”
余正真想喷他一脸老血,“宫先生,做人要厚道!”
“你也知道做人要厚道?当初可是我让你去追温简的,机会是我给你创造的,条件也是我给你提供的,你现在抱得养人归了,是不是得报答我?不就是让你找个机会把我弄进去吗,又没要了你的命,忘恩负义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做人要厚道!”
好吧,好像确实是他不够厚道,过河拆桥什么的,不就是这样吗?
余正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家BOSS别过头一脸傲娇的模样,只得叫来护工把他扶下车,然后推着轮椅就到了温家别墅的大门外。自从上次被张嫂当坏人之后,余正就已经对温家别墅有阴影了,现下坐在这门前,他也不敢贸然去按铃,而是打电话给温简。
刚接通电话,就只听得温简说:“我带了自己做的早餐给你,你再等一会儿,我都到医院楼下了。”
余正头皮一阵发麻,糟糕,昨天被BOSS强行接出医院,忘了通知温简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温简,我没在医院,昨天就出院了。”
“什么?你怎么能出院呢,医生不是说过要一个月才能出院吗?”
“哎,说来话长,我现在在你家门口,等你回来我再详细告诉你。”虽然宫清城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不过他的主治医生也和他说过,只要在家好好休养也不会有大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否则医生也不可能同意他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