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世子已经死了，孙女成了寡妇！您若是不拉孙女一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孙女被蹉跎一辈子吗？！”
“话我已说得很明白，侯府与你再无关系，守寡就是你的命，莫要再起他心，回去！”纪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不知在纪芸白进屋前听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能气成这样。
纪芳菲没想到纪老夫人这样绝情，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后一脸决绝道，“既然祖母如此偏心，日后也莫要指望着孙女为侯府再添一分力！”
出门时，纪芳菲看到归来的纪芸白，狠狠瞪了她一眼，经过还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才负气离开。
门被人在身后大力甩上，纪芸白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震怒的纪老夫人后，目光落在旁边的盼春身上。
“出什么事了？”
话一出口，盼春就迫不及待地道，“小姐，刚才二小姐过来就请老祖宗想办法接她回家，二小姐才出嫁不足五日，就算王府的人同意，外面的人也会诟病，老祖宗拒绝之后，二小姐就……”
看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纪芸白心一沉，隐约能猜到她如此耀武扬威的依仗是什么，但还是道，“就怎么？”
盼春怎么也说不出口。
秋菊叹了口气，把话接过去道，“二小姐说，既然老祖宗对她不管不顾，那也别妨碍着她自寻出路。”
纪芸白瞬间就明白纪芳菲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女人家，自寻出路的方式显而易见，除了她的美貌和身子，她几乎没有任何筹码。
拿这样龌龊的事来说，是想用侯府脸面来威胁祖母吗？
也难怪将祖母气成这样。
看她那样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已经将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纪芸白暗暗摇头，太子能在云波诡谲的朝堂中立足，足见有几分本事。即便她有几分姿色，也不见得太子会色令智昏，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纪芸白收起心思，赶紧去安抚纪老夫人，她轻轻拍着纪老夫人的后背，“祖母，莫要与她动怒，左右她已嫁作他人妇，日后出事也该是王府蒙羞。”
她这安慰的话纪老夫人怎么能听不出来。
侯府养育纪芳菲十几年，为此还冷落了刚找回的亲生女儿，此事全京城都知道，若是纪芳菲做了出格的事，旁人又怎么会放过侯府？
纪老夫人叹口气，心中郁结半点都没消散，她语气坚定道，“回去定将她从族谱中除名，此女断不可留！”
纪芸白没有再劝，她清楚，侯爷那样瞻前顾后的人，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庙会结束后，纪老夫人连夜安排车马下山，回了侯府第一时间就将侯爷与邹氏叫到了福寿轩。
纪芸白怕纪老夫人与侯爷意见不和起争执气个好歹，便也候在一旁。
唯有纪君吾不知内情，例行请安时察觉氛围凝重，便出言问道，“祖母，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
到底是亲孙子，纪老夫人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没什么，你科考可还顺利？”
纪君吾面色犹豫一瞬后，老老实实道，“孙儿不是读书这块料，还请祖母开恩，为孙儿在军中谋份差事。”
纪老夫人也没想到他这么坦诚，被他的话噎了片刻后，像是想通了一般道，“也好，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回去罢。”
纪君吾又看了看纪芸白，见她也面色不虞，越发笃定是出事了，更不肯轻易离开，“祖母，孙儿已经长大成人，是该为您分忧了。”
纪老夫人倒不是想瞒着他，而是此事难以形容，但见他坚持，纪老夫人还是没再赶他走，而是目光阴沉地看向侯爷，冷哼一声。
“当年将芸白认回时，你们夫妇两个错把鱼目当珍珠，百般宠爱，不惜怠慢嫡女，现在好了，翅膀硬了都敢反过来威胁我了！”
侯爷不明所以，目光看向明显知情的纪芸白。
纪芸白略一思忖，便将自己在徳昭寺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对上侯爷惊疑不定的眼神后，她语气很是淡漠。
“二小姐铁了心要走这条路，谁也无法阻拦，唯一不让侯府跟着蒙羞的办法就是将她从族谱中除名，划清界限，免得日后被连累。”
若纪芳菲牵扯上的是旁人，或许事情还没这么严重，但那是太子，是云国的储君。若是事情败露，太子被天下人不齿，皇上绝对会迁怒于她和她背后的侯府身上。
这么简单的道理，纪芸白想侯爷一定也清楚。
族谱除名的话一出，纪芸白感觉到邹氏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似乎没想到她这样绝情。
纪芸白淡定与之对视，问道，“夫人可有不同的法子？”
邹氏没想到她会看出自己的不赞同，还当着老夫人的面问出来，愣了一瞬后，面有愧色道，“芳菲做了许多错事不假，但也不至于除名的程度……”
“妇人之见！”纪老夫人不留脸面地呵斥道，“就凭她给老身下毒一事，送去官府都能治她的死罪！只是将她从族谱除名，已是格外开恩！邹氏，你到如今还要包庇她，是何居心？！”
事关侯府存亡，纪老夫人也拿出当年带兵打仗的气势，质问邹氏时气场全开，威逼得邹氏脸色一变慌忙直接跪下。
“娘，儿媳对您的孝心天地可鉴！”邹氏不知是惧怕还是委屈，一时间声泪俱下，“芳菲虽不是我所出，但从小看着长大已和亲生的毫无区别！她做了这些错事，天理不容，但可怜天下父母心……”
纪芸白目光逐渐冰冷，事已至此，她都还对纪芳菲存着愧疚和心疼，这母女情当真是让人感动。
若不是怕祖母被纪芳菲连累得晚节不保，她还真不想插手此事。
邹氏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君吾冷声打断，“娘，够了！”
邹氏错愕地看着纪君吾，“君吾，你……”
纪君吾板着脸，“此事就该按祖母的话来办！”
“君吾！芳菲她是你的妹妹啊！”邹氏脸上出现慌乱，“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