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见她哭得伤心,轻易便共情了,上前递过去个手帕道,“莫要哭了,那畜生在哪?我们王妃会为你做主!”
纪芸白没有责备盼春多嘴,更是默认了她的说法,并沉默着观察宫女的表情。
听到盼春问起那歹人的去处,宫人目光闪躲,言辞含混道,“在这附近的一处村子里,很偏……奴婢也记不大清了,昨晚天太黑了,奴婢偷跑出来,生怕歹人追上,这才迷了路……”
盼春见状没有气馁,坚定地抬头对纪芸白祈求道,“王妃,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畜生强抢民女为非作歹,还请您准奴婢带她去报官,请官府彻查,免得那畜生继续祸害旁人!”
不等纪芸白开口,宫女便慌不择路一般喊道,“不能报官!”
盼春没有多想,还以为她是被那歹人威胁,便体贴安抚道,“有官府为你做主,你莫要担心,他做了亏心事合该害怕才是,不会有胆子报复你的。”
无论盼春怎么劝,那宫女都只一味地摇着头,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不能报官,没用的……她会弄死我的……不行……”
她?还是他?
纪芸白捕捉到了关键词,开口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奴婢是,是……”宫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纪芸白看出她想蒙混过关,厉声道,“若是不说明白,刚好湘陶公主在附近,我便即刻派人去将她请来,让她辨认!”
听到湘陶公主的名讳,宫女反应更加剧烈,“不!不要!求求你了,贵人,千万别去请湘陶公主……”
“你是湘陶公主的贴身婢女吧?”纪芸白语气笃定地问道。
“不……”宫女下意识便要否认。
纪芸白看出她的意图打断道,“你若是在我面前鬼话连篇,我便即刻送你去湘陶公主面前!想必殿下一定很乐意见你。”
她语气中威胁的意味过于明显,不明所以的盼春茫然地看过来,不明白此事怎么就突然扯到了湘陶公主身上。
宫女见纪芸白不似说谎,便知自己此时除了说实话没有别的选择,便哽咽道,“奴婢的确是湘陶公主的贴身宫女雨荷。”
盼春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你这一身伤……”
“也是出自湘陶公主之手……”宫女雨荷泣不成声,“奴婢没进过慎刑司,还请王妃高抬贵手放奴婢一马,不要将奴婢交给湘陶公主。”
“湘陶公主不是擅杀之人,莫不是你犯了什么错,才惹得殿下对你动刑?如实招来,若是继续谎话连篇,我绝不会姑息。”
纪芸白一改平日温婉,言语间皆是强硬。
湘陶公主突然回京,此事处处透着疑点,如今她的婢女又恰好出现在此处被撞上,这其中要是没有一点猫腻纪芸白是绝对不会信的。
如今正是晋王与裕贝勒夺嫡的敏感时期,她深处局中自然也是要万般小心,况且直觉告诉她,这宫女不是无用之人。
“一个月前,晋王忽然到访皇陵,与湘陶公主聊了几个时辰方才离去,之后湘陶公主便差人送信入宫着手准备回京。”
“直至五日前,陛下才首肯殿下回京。前天晚上,殿下忽然派人将皇陵中伺候的下人都关了起来,两日里时刻责骂鞭打,奴婢身上的伤便是这么来的。”
雨荷抽泣着继续道,“昨夜奴婢听两个侍卫交谈才知湘陶公主打算一把火烧死我们,奴婢这才趁侍卫睡着了偷跑出来……”
她说话时纪芸白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倒是没有看出说谎的痕迹,但她明显还有隐瞒。
纪芸白有些不耐烦,“你是不是还没搞懂情况?”
与雨荷写满惊慌的双目对视时,纪芸白像是失去所有兴趣一般,摆手道,“把人送回去。”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一左一右地将她从地上架起来往马旁走,雨荷见纪芸白来真的,顿时挣扎道,“奴婢知错了!还请王妃手下留情!”
纪芸白恍若未闻,也并未开口。
雨荷被侍卫毫不客气地扔上马背,即将策马往庄子赶去时,求生的本能让她撕心裂肺地开口吼道,“湘陶公主与淳贝勒私通,她怕事情败露,这才要将奴婢灭口!”
纪芸白立即扬声叫住侍卫,“等等!”
侍卫下马,将雨荷又扔在纪芸白面前。
看着满面泪水的雨荷,纪芸白起身走到她面前,恩威并施地道,“将此事仔细说来,我才能保住你和一家老小,否则湘陶公主追究起来,谁也救不了你!”
雨荷自知无路可退,便声泪俱下地道,“三年前,皇室祭祀后,奴婢便发现湘陶公主与淳贝勒有染了。”
淳贝勒便是与晋王一起获封的六皇子,三年前他不过才十四岁,便已与自己的姑母行如此有违伦常之事……
纪芸白听得心惊。
此事若是传出去,她多年来的声誉都将毁于一旦,靖和帝为着皇家脸面也会采取措施,说不定会将她再送回皇陵,难怪湘陶着急在回宫前灭口。
“晋王可知此事?”纪芸白问道。
雨荷摇头,“殿下下令必须守口如瓶,若是透露半分便全家丧命,下人们都不敢多言。”
即便如此谨小慎微地伺候,却还是因为知道的太多要被灭口,这便是皇家一脉相承的冷漠,奴仆的命在他们心中如蝼蚁一般低贱。
看来她与晋王只是合作关系,纪芸白忽然期待晋王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若是他知道湘陶公主表面合作,背地里却打算助没什么存在感的淳贝勒成事,一定会气得发疯吧。
思及此处,纪芸白不再停留,吩咐道,“即刻回京。”
谢景阳见到传话的侍卫后就急匆匆地从校场赶了回去,碰巧与纪芸白的马车在城门外相遇。
纪芸白掀开帘子与他说话时,他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当即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
看来上次被刺杀也给他留下了阴影。
在他要问责侍卫前,纪芸白赶忙澄清,“我好好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