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夫人止住了眼泪，纪芸白将自己的想法与她说了。
“既然疆绣这条路走得通，那就扩大规模。我已经命人从江南采办更多的布料和针线了，周夫人您看能不能动员更多的绣娘加入进来？”
西疆这一带几乎都饱受战乱，穷苦程度不相上下，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几乎没人有心思再做女红，故而疆绣在整个云国都很少见。
纪芸白想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抢占市场，就像当初在京城推出胡胭脂一样。
周夫人连连点头，擦了擦眼泪道，“我早就想跟您说了，这阵子一直有人来问我，还能不能进绣坊。当时怕这事办不妥，我便没有松口，现在……终于能给她们个答复了。”
周平在垚城做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官，周夫人就陪他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她对垚城这个地方有感情，看着百姓吃糠咽菜，她心里也不好受。
现在终于有法子能改善境遇了，她也替百姓高兴。
两人商定了扩大绣坊的细节，纪芸白离开前对周夫人道，“总觉得夫人夫人的叫，有些过于疏远，您若是同意，咱们便姐妹相称，您看如何？”
周夫人受宠若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好矜持的。我本名向晴，夫人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向姐姐，我在垚城没什么亲近的人，也就看您十分亲切，日后我可就经常叨扰您了，向姐姐别嫌烦啊。”纪芸白握了握向晴的手，
京城。
王固躺在硬板床榻上闭目养神，天气越发热了，诏狱里窗户开得很小，又闷，蚊虫又多，自是比不得在王府的锦衣玉食，熬得人都瘦了许多。
太子踹门进来时还将王固吓了一跳，他起身就看见太子阴沉着脸色，不用问都猜到了结果。
“谢景阳的手下到底都是什么人？怎么派去那么多死侍，都拿一个女人没办法？”太子歇斯底里地问道。
王固面色也不好看，他原本还算淡定，但诏狱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他感觉再不抓紧时间，自己恐怕会一点点磋磨死在这诏狱里！
“死侍都无法近身，那就还剩下一招了。”王固看向太子，眼底神色复杂。
太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挥袖子，十分恼怒道，“是不是派去的人不够多？本宫就不信了，谢景阳的精兵能寸步不离地守着纪芸白？区区一个女人，还真就抓不回来了？”
“殿下，我豢养的死侍不少，可这花费巨大，都要用在要紧的地方！纪芸白是至关重要，但源源不断派死侍去飞蛾扑火，这不是必要的，这是在浪费！”
王固当然心疼，那些死侍是他的资源，合作的基础是双方都在投入，而如今他投入得太多了，难免对太子有微词。
“那你说怎么办？”太子语气很差。
“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王固沉声道，“谢景阳的人能抵挡得了死侍，难道还敢违抗皇命？”
“皇命？”太子眯起眼睛看着王固，“什么意思？”
王固有些烦躁，看太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忽然感觉看不到未来。
太子的确蠢笨，几次行动都要他来出招，甚至连人手都要他来提供。若不是自己身在诏狱之中，许多事不方便出面，王固还真想撕破脸算了。
他已经做出选择，在朝中站了队，为了九族，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王固咬咬牙，解释道，“咱们的人抓不回来，可若是皇上让她回来呢？殿下觉得纪芸白有几个胆子敢抗旨？”
太子被王固的话启发，他直接坐在椅子上，拧眉道，“这倒是个办法，可父皇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下旨让纪芸白回京？”
王固深呼吸，将心中的郁气吐出一些，才勉强耐着性子点拨道，“皇上的确没有理由召纪芸白回京，这就需要殿下您想想办法了。”
“你让我假传圣旨？”太子连称呼都变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固问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是不是觉得秋后问斩死得太慢了？”
“殿下，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若是死了，您也活不了多久。”王固虎着脸。
太子嗤笑，“可若是本宫将事情都推到你身上，你觉得父皇会信谁的话？”
这的确是拿捏住了王固的命门，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
他不想死，他想活，所以在与太子的博弈中，他注定要退让。
王固面色变了变，与他说起了软话，“殿下，谢景阳才是你我共同的对手，开弓没有回头箭，您将布防图交给匈奴时，就该料到这条路无论如何都该走下去啊。”
太子威胁完王固也有些后悔，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认知的。
就凭他现在做的这些作死的事，要是被太子妃和皇后知道了，只怕是要断臂求生，直接放弃他来保全族人。
而他现在能倚仗的力量都来自于王固，与王固撕破脸，对他没什么好处。
见王固态度缓和，他也没再说气话，“本宫再想想办法。”说完，他起身离开诏狱。
回到东宫，太子心烦意乱地坐在前厅，将靴子甩掉扔在一边，赤着脚喝着茶。
听到脚步声，他赶紧看向一旁的太监催促道，“快把鞋拿来！”
太监快跑几步，将鞋伺候着给太子穿上，刚起身，太子妃就走进了前厅。
“见过殿下。”太子妃不苟言笑地福身给太子行礼。
太子颔首，面色有些不自然，继续喝着茶，并不看太子妃。
太子妃也不在意，起身后坐在旁边，漫不经心道，“殿下还在气妾身对付那外室一事？”
听她提起这个，太子本就不痛快的心顿时更加焦躁。
“是本宫对不住你，怎么会气。”太子话说得敷衍，将茶盏放下起身便要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太子妃在身后开口，“殿下这些日子出入得频繁，可是父皇又派了什么差事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