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爹,你消消气吧,昨日不是你三令五申地让我去的吗?我现在听您的去了,您怎么还出尔反尔?这让谢景阳知道了,芸白在中间多为难?”纪君吾半是埋怨,半是劝地道。
侯爷冷哼一声,“她为难?她就是个白眼狼!此事她一定知情,说不定还是她授意谢景阳去办的,她就是怨恨咱们,才这样报复你!”
“怎么可能?”纪君吾觉得纪芸白无辜得很,“她高嫁进将军府,一定处处小心,谢景阳怎么可能听她的?”
而且他并不觉得这个官职有什么不好,月俸不少,每日来往见的官员职位也都不低,活虽重了些,但总有出头之日。
“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侯爷指着他骂道。
侯爷与小侯爷为着官职一事争吵的事,到底还是传到了纪老夫人的耳朵里。
她明白侯爷在气什么,无非就是厩令一职也只是听着体面,怕这事传出去丢脸罢了。
纪老夫人大病初愈又一直吃着补品,精气神足了不少,闻言也只是轻轻将茶盏放下,问道,“你想怎么样?”
侯爷没想到纪老夫人会这么问,大吵大嚷着道,“娘,什么叫我想怎么样?这谢景阳在你面前装孝顺,转头却给君吾就安排了厩令一职,如此阳奉阴违,简直是无耻小人行径!”
听他辱骂谢景阳,纪老夫人眉头一皱,不悦地斥责道,“一点小事便让你大惊失色,哪有半点家主的样子?”
侯爷到底还是敬畏纪老夫人,被她一说立刻偃旗息鼓,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娘,您不能再纵容芸白下去了,这种事明摆着是在拿君吾取乐!她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的亲哥哥?简直是白眼狼。”
“白丫头是不是白眼狼,你心里清楚。”纪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君吾的职位,依我看也没什么不好,他不过是卡着最后一名上榜的举人,你难道还想让他当京兆尹不成?”
被纪老夫人一怼,侯爷面色变了变,有些窘迫又尴尬地道,“娘,你有所不知,厩令每日与马匹车驾打交道,做些又重又累的活,君吾他自小就锦衣玉食地养大,怎么能做这种事啊?”
“君吾到底是男儿,吃些苦也无妨。况且……”纪老夫人抬眸看他,“君吾自己的意思呢?”
提起纪君吾,侯爷忿忿不平道,“那个逆子,他懂什么?”
“孩子未必没有你懂。”纪老夫人抬手拄着额头,疲惫道,“消停些吧。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侯爷见纪老夫人摆明了不想管这件事,登时有些傻眼,“娘,君吾是您的亲孙子,这是咱们纪家唯一的香火了,您真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在马厩里干那些杂活?”
“儿孙自有儿孙福。”纪老夫人摆摆手,起身由秋菊扶着回了里间。
侯爷最后的希望都没了,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两眼一黑,侯府振兴无望。
将军府。
这半年纪芸白一直忙着西疆的事,对毓秀斋疏于管理,虽有良平坐镇,铺子也一直在盈利,但她空下来还是先盘点了一番铺子的账目。
原以为多少会有些混乱的账目,没想到却十分清晰,每一笔进项和出项都标注得十分有条理,只要翻开便一目了然。
看着这半年铺子里不断上新的布匹和胭脂,纪芸白满意得很,没想到手下人都这么能干,当即便决定给他们都加了月银。
她也做过奴才,自然知道主子的称赞和赏识,都比不得手里沉甸甸的银两更让人高兴。
刚把账本收起来,纪芸白便听到门房的下人通传,“夫人,沈小姐送了拜帖过来。”
“莹莹?”纪芸白有些惊喜,上次见沈莹莹还是开春时毓秀斋新铺开业,一晃都大半年过去了,她也有些想念这位密友,“拿过来。”
她在京城的朋友不多,沈莹莹是第一个向她表露善意的贵女,后续两人交情又深,情分自是旁人比不了的。
盼春将拜帖呈上,纪芸白翻开一看,是约她三日后去京城郊外的庄子赏花踏青的。
虽说已经是盛夏,踏青有些晚了,但踏青也就是图个好意境,只要景色宜人,去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纪芸白提笔写了回帖差人给沈府送去后,就兴致勃勃地去挑起了衣裳。
盼春就站在一旁,看纪芸白换上衣裳来回在铜镜面前纠结,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欣慰之感。
或许是因为她终于发现了小姐孩子气的一面吧。
未出阁的少女便是如此心境,娇俏可爱,每天为着穿着打扮而烦恼。
若不是今日沈小姐送来拜帖,盼春都快忘了大小姐也才不过豆蔻年华。
见纪芸白对身上那件明黄色的襦裙皱着眉,像是略有不满,盼春便拿起一旁的嫩粉色齐胸襦裙道,“小姐,您肤白,这件最适合您。”
纪芸白也喜欢那件,但却有所顾虑,“我已嫁作他人妇,不是未出阁的少女,穿这样粉嫩的颜色,有点太过招摇,不太妥当吧?”
盼春努力说服她,“小姐,您和沈小姐年纪相仿,就算已经出嫁,可还是少女啊,穿这样的颜色款式刚刚好。”
被盼春一劝,纪芸白有些动心,半推半就地换上后,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身着粉装眉眼灵动的人,她有些挪不开眼。
“那……就穿这件?”纪芸白彻底动摇。
不等盼春回答,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就这件。”
纪芸白闻声看去,谢景阳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向自己的目光里还带着惊艳。
她有些不好意思,娇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军中无事,我便提前下值了。”谢景阳走近了些,“你适合这样的颜色,很美。”
被他这么直白地夸赞,纪芸白的脸偷偷红了,“是莹莹,她邀我三日后同游。”
“只有你们两个?”纪君吾挑眉。
纪芸白回想了一下拜帖里的内容,不确定道,“许是吧。”
既然是到郊外的庄子,想必人不会太多,而且沈家向来节俭不好铺张,应该做不出在庄子里设宴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