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哭了……
第一滴泪水滑落顾泽的手背的时候，泪水的烫度直接叫顾泽将手松开了。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似乎对面前的场景有些束手无措……
她不是，变得冷意坚强了吗？她不是……很少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吗？
顾泽皱了皱眉，还在消化这眼前的场景。
沐瑾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她全心的工作和作风，她全心的样貌和谈吐……
他以为她已经完全变了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顾泽此刻内心中哪还有什么怨念什么怒意，看到沐瑾竟然哭泣，看她落寞的神情，还有因为病情尚未完全恢复而发白的唇……
顾泽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怎么能够，怎么忍心？
沐瑾眼前的桌子上还是饭菜，它们刚才还冒着温热的雾气，现在却像是一瞬间全都冷却了一样，变得毫无生气，也没了食欲。
“沐瑾？”顾泽试探性地问出了声。
“你不是觉得我朝三暮四，觉得我脏？那你别靠近我了啊！”沐瑾歇斯底里地喊道。
“沐瑾……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次，顾泽面对着沐瑾居然会感到无所适从，感到束手无措。
这个女人的改变叫顾泽无法适应，和她相处时也是一样。
在他的眼中，沐瑾早就不是个专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她似乎离开了自己也是能够发光的。
可是自己该怎么样再次将她圈养呢？
这是顾泽不断思考着的话题。
于是他想着利诱，想着威逼，却唯独没有想过破坏和伤害。
沐瑾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不是吗？没有谁能够伤害她……那是一种亵渎。
“那你是什么意思？”沐瑾勉强着自己直面顾泽。
她虽然感到恶寒，感到不适，感到浑身的战栗，可是她明白，现在这一仗，是注定要自己来打的。
没有秦川陪在身旁，不会有的……
“小颜，我，我来喂你吃饭？”顾泽小心翼翼地靠近沐瑾，发现她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还以为是他接受了自己。
“你看，你才喝了半碗粥，肯定还很饿吧！你受了惊吓，应该多吃一点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过重了，顾泽不知为何，拿出了当时和沐瑾扮演模范夫妻时的演技，一点一点靠近着沐瑾。
他看着沐瑾原本是那样红润的面庞现在只剩下惨白，只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他哪里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冯姗姗！
“够了！”顾泽刚一靠近了沐瑾的身边，这人却是泪水不住地涌出，一把挥开了顾泽手里的碗。
瓷碗摔在地上，破碎成了七瓣，里头的粥也跟着洒落一地。
“既然嫌脏，那你还是离得远些吧！”沐瑾看向顾泽，任凭碎发散落遮挡了视线。
“是啊，嫌脏！”她突然冷笑了起来，语气里也是讥讽的意味，“我也嫌脏，嫌我自己脏！”
顾泽任凭碗里的液体洒在自己身上，却并没有理会，他来不及生气，只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沐瑾。
那女人满身狼狈的模样，身上带着病弱的痕迹。却是用那样锐利而歇斯底里的眼神看向自己：“我嫌脏，因为你碰过我！”
“你用碰过了别人的手碰过我，我的确是最脏的那一个，你满意了吗？”
顾泽愣住了，他蹒跚地走进沐瑾，想要接触她，却被女人一把拍开。
“我说得还不够明确吗？就算我和秦川有什么又如何？倒是比不上顾先生你！你和冯姗姗那样证据确凿的勾结，还要我多说吗？”
“要说婚内出轨，我始终还是比不上顾先生的明目张胆的！把小三都当成正房对待，还接到了顾家呢！”
听到沐瑾提及冯姗姗，顾泽皱起了眉头：“姗姗她……”
“别说了，我已经快听吐了，自己回家叫你的姗姗去吧！”
沐瑾猛地退了顾泽一把。
顾泽措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踉跄，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刚刚遭受了沐瑾推搡的腰腹。
这是那个女人说出的话吗？那个曾经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女人，那个曾经摇尾乞怜的狠毒女人？
她居然真的这样对自己？
“你……”
没等顾泽一句话说完，沐瑾先说到：“滚！你给我出去！”
“沐瑾！你不要闹脾气了！”顾泽不满地吼道。
他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在沐瑾这里用尽了，可是沐瑾还是“不识好歹”。
“我说了，请顾先生离开！”
沐瑾转过身去，任凭顾泽怎么呼唤，也不曾再看他一眼。
顾泽无奈，只好走出房门。
一出门就受到了秦川嘲讽的顾泽一甩衣袖，离开了医院。
等秦川进入病房，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
“他欺负你了？算了，肯定不是，是你欺负他了才对！”
秦川认命地帮沐瑾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小声呢喃着：“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他当着我的面维护冯姗姗的样子。”沐瑾看着秦川替自己收拾的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不好意思啊，最后还要来麻烦你。”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川手上动作不停，却是抬头看向沐瑾。
“是我该不好意思才对……”
沐瑾明白，秦川这是在说冯姗姗害了自己的事情。
“都说过了，你不必太自责的。”沐瑾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暖化了秦川的心，笑得秦川自觉无地自容。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自责的。可是内心的想法却不断告诉他，你应该更关心沐瑾。
这没道理的，已经足够关心了，何来地更？
可是……即便是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秦川还是会被自己的本能支配，看到沐瑾受伤时，那样恐惧的心理是不会骗人的。
等收拾好掉在地上的碗筷，沐瑾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秦川留她独自在病房中思考，他走出病房，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
冰凉的座椅和医院里惨白的灯光叫秦川一瞬间清醒，他看着瓷砖上反射出的自己的模样，居然是衬衣都有些褶皱了，眼镜将掉不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