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璐家喝完鸡汤出来，许子玲独自来到村口空旷地寻找信号源迫不急待地打电话给许老板问清送表之事。
“爸，你是不是给吴副市长送过手表？”
电话在一接通，许子玲不管三七二十一开门见山就问。
“小祖宗哎！这话你可不能瞎说。打电话也不看看场合，我正在外面办事呢！回头我打给你。”
许老板一听许子玲说那么敏感的话，赶紧“啪”地一声掐掉电话，转过身后换上笑脸跟市总工会的一位处长就在张村办疗养院一事继续恳谈。
“刚才是闺女来的电话？”处长耳尖，早就听到了许子玲在电话里头说的那些话，抓着这个敏感话题不放。
“嗯，这孩子现在正在张村呢！她问办个疗养院是不是要招投标。”许老板是何等聪明之人，愣是把手表改成了招标，把话题重新牵回到正题上来。
“咹？我咋听的是送表呢？还牵涉到吴副市长。”官场上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处长这是明摆着要让许老板下不了台。
“不是……哪来送表一说啊！处长你可真会开玩笑。再说了，吴副市长那么清廉，就算送了他也不会收啊！你说对不对？”
许老板冲处长挤挤眼睛，故作轻松地说。
“老许啊！谁不知道你跟吴副市长那层关系啊！就算送了也无妨，没必要那么紧张嘛！你说对不对？”
处长也朝许老板挤挤眼睛，半开玩笑半嘲讽地回复道。
“对，咹，不对！我和吴副市长是大学同学没错。不过他现在当了大官，哪能瞧得上我这个小老板啊！哎！咱不说这事，还是谈谈项目合作方案吧！”
许老板摊开手中的平板电脑，找出他的企划书，打开文档后递到处长面前。
处长的眼睛根本没盯着平板电脑看，而是直视着许老板一字一顿地说，
“许老板，其实这事不难。只要吴副市长打个电话给我们一把手领导，你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话题又重新绕回到了吴副市长身上。
“处长，你还是先看看方案再说吧！这建疗养院的事没必要牵动到大领导吧？”
许老板实在没心思再把吴副市长搅进来。加上自己老婆和吴副市长之间那层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再去求姓吴的办事呢！可对方就是揪着这个姓吴的不放，好像这事还真的要靠吴副市长点头才能办成。
“许老板，你有所不知。我们财务有规定，这招投标超过400万的需要分管副市长签字。吴副市长现在是分管我们工作的领导，盖个疗养院起码得上千万了吧？你说他不点头，我们怎么跟你签合同？”
“既然处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按处长的意思办！”
许老板是生意场上的人，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没话说。
“这就对了嘛！许老板，往后还望你在吴副市长面前替兄弟多美言几句。我这个处长也当了有小十年了，干不动了。”
许老板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位处长为何老揪着吴副市长的话题不放。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长吁了一口气，只要对方有私心，这事就好办。
“没问题。只要这项目能促成，你这处长提局长是迟早的事。”
画大饼充饥是许老板激励下属的惯用伎俩，没想到如今他也给官场上的人画起了大饼。
“嗯，互惠互利！不对，叫双赢！哈哈！”
处长友好地拍拍许老板的肩，似乎升局长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离开处长办公室后，许老板拿起电话就劈头劈脸地训了许子玲一顿。许子玲委屈地在电话里大吼大叫，还说许老板知法犯法，迟早会得报应。
吵归吵，父女的血缘亲情放在那里。一番争执之后，话题又转回到了正题上。和张村谈什么合作项目？对方意向如何？许子玲在许老板的追问下如实汇报，毕竟在合同上盖章签字的也只能是许老板本人。
“这么说，他们对建疗养院的事不抱太大的希望？”
“是啊！村长大叔说了，盖疗养院带动不了张村振兴。再说了，这里交通不便，基层设施也不好。山上也没啥基站，打个电话我都要跑老远的地方找信号打。”
许子玲受了村长的影响对杨燕玲先前提出的盖疗养院的想法也开始不看好。
“这疗养院是我跟总工会谈的。他们只要出让块地皮就成，在这个项目上当然赚不了啥钱了。乡下人就是鼠目寸光，你那个村长也不想想这疗养院建成后相当于给他们张村做了一张免费宣传名片。来疗养的都是些啥人？张村如果能利用好这巨大的人力资源，将来还怕招不来新的项目？家有梧桐树，迟早会吸引来金凤凰。你回去把我的这些原话带给村长，让他好好琢磨琢磨。”
许老板站在生意人的立场跟自己女儿分析项目的可行性，还连带着讽刺了一番张村的村民。这让许子玲听了极为不满。
“爸，你可不能瞧不起乡下人。不能那么说他们！啥鼠目寸光？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考虑，我们也不能硬逼着他们出让土地。再说了，这农耕地也不能用来改成商业用地吧？我看这事挺麻烦的。可能还会牵涉到国土资源局。”
“呀！许子玲，有进步嘛！老爸现在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对！这土地属性转变确实麻烦。不过这事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他们有这个意向，后面的事老爸来搞定。”
在许老板眼里许子玲还是职场菜鸟一枚，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些话来。这让他大为惊喜！做生意不能意气用事得深思熟虑，显然许子玲初步具备了商业头脑。现在总工会处长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只要帮他解决职务晋升的问题，这盖疗养院的事不过是一撇一捺的把戏。只要张村同意出让土地，他再找国土资源局的人运作一下，用不了多久自己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就会充裕了。到时候就可以给方院长那笔垫付资金一个交待了。许老板似乎找到了解开方程的因子越想越兴奋，一个劲地叮嘱许子玲按他的意思去跟村长继续谈合作的事。
“爸，你啥时候来张村啊？我觉得这事最好你自己来跟村长谈。你委派来的那个二小在张村人眼里似乎不待见，你咋那么信任人家啊？”
许子玲对老爸的鼓舞并没有热情回应，加上对二小有成见，反倒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二小不是张村人嘛！这小子头脑还挺灵光的。我这也是用人所长嘛！”
许老板不方便跟许子玲解释那么多，避重就轻地算是回答了女儿的提问。
“你俩没有啥黑幕交易吧？”
许老板没想到许子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刚才他还在为二小的那句话自证清白呢！没想到自己啰嗦了一大堆，女儿许子玲根本没听进去。
“你这孩子说啥混帐话呢！爸公司没经营好，流失了那么多人，哪还有人来张村谈事啊！这二小是张村人，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帮爸公司谈业务的。”
许老板有些恼怒了。若不是公司最近连续有人辞职，他也不会委派像二小这样的人来张村谈事。
“爸，其实你可以让徐枫代替他谈事的。徐枫这人靠谱，不像二小那么滑头。对了，上次退房的事他还出了大力呢！”
许子玲向许老板极力推荐徐枫，在她看来老爸公司缺的就是徐枫这样的忠义之人。
“那小伙子太老实了！”
许老板摇摇头断然否决了许子玲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