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巴多明神父来钦天监找我,说是有从藏区带来的书信给我,我兴奋的接到手里,道了句谢就展开信纸来看,是仓央嘉措的笔迹,写着门巴语的诗句整齐的排列在纸上,看不出他写信时的心情。
记得我让巴多明神父的朋友带去的书信里,简单的写了句“我很好,别恨我。”
他看后,会真的不恨我吗?就开始细读了起来,一共写了三首诗,而信的开头写着:“送给你,我的情人。”然后是一首首写给我的情诗,勾起了我对他的想念。
“宝贝在手里时,我没有好好珍惜。一旦归了别人,我又满腔是气。”
“爱我的情人被别人娶去了,心里积劳成疾,已经开始日渐消瘦。”
“情人被别人偷去了,我应该去求签问卦的,那美丽纯情的姑娘,常常在梦中浮现。”
我放下了信儿,不再言语。他过得日子到底怎么样,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诉说了对我的思念,其他什么都不说,是不好,对吧?还是太好了,不值得一提?
胤祥来看我,我给他读了仓央嘉措的信,说他是个大情圣,是写信给佛祖的人,是我崇拜的人。他看着我对仓央嘉措的崇拜与思念,有些嫉妒起来,说:“不是弟弟吗?怎么像是情人。”
我看着他觉得好笑,这是吃醋吗?就不去理会,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见我只笑不语,就说到:“下次在信中提下我,说我跟他问好,说我会照顾你,让他别担心。”
我依然笑而不语,享受着这股醋意。
他竟然真的提笔让我写信,说要看着我写,以后每一封都是如此,必须由他过目。他从没有这样过,我很是惊讶,拿起的笔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落下。于是想了想写道:“过得好吗?别恨我。”就放下了笔。
胤祥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我,说:“他不会恨你,我能感觉到。你的弟弟很爱你,绝对不会恨你。”
我扑入他怀里,默默地流起了眼泪。是吗?若是他恨我,反而能过得好,我是希望他恨我的。等寄信时,在胤祥的威逼之下,在旁边又添了些字上去,“胤祥问你好。”这样才能把信交托出去。
记得胤祥拿信走时对我说:“你以后怎样对我都行,但千万别恨我,我宁愿死,也不愿你恨我的”。
我说好。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信时期。
皇宫里面有供皇子侍卫们训练的校场。一天,我被十三换上了男装带了过去,说是看看他们平常的骑射本事。许多皇子和臣子都聚集在那里,各自组了队比试了起来。十爷看是我来了,就迎上前说:“你一小小女子,怎么会到这里。也不怕被吓着了?”
我看着他不服气地说:“我的本事可大着呢,十个十爷都不一定能打过我的。”
他一愣,就要与我争论:“什么?你敢小看爷,我可是马背上长大的皇子,骑射摔跤样样精通的,会输给你个小女子。不信比试比试。”他有缕起袖子抄家伙的趋势,更没想到我会应了一声:“好啊。”
于是自己先缕起了袖子,和他怒瞪了起来。
“哟呵,看这样子是准备动真格儿的了。”是太子说话的声音,明显有种看戏的样子。我不理他,继续和十爷瞪着。太子接着说:“那好,我们今天就押宝,看看谁会赢好好。”
“好啊。”只有三阿哥应了声,其他没有人说话。太子也不尴尬,反而觉得越来越有趣,就说:“你们商量赌注,我们押宝,压输了的要罚酒,请客的。”
“好。”又有几个阿哥搀和进来。
十爷揉揉鼻子,一脸的不屑样子,说:“比什么?你选,爷我什么都奉陪。”
我大喜,等的就是这傻子这句,就大声高傲地说:“比功夫,看谁先打趴谁。”
众人一听我选了个很不靠谱的比试方式,大为惊讶,觉得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对付的了十阿哥,别说十阿哥还有些功夫,即使是什么都不会,也能将我打趴下吧。觉得我这次输定了。胤祥要上前问我什么,被十四抢先了,他说:“你疯了。哪有女子跟男子比功夫的,选个射箭一类的。”
我当然不怕,胸有成竹,十个十阿哥不够打是有些夸张了,但是这一个真的是绰绰有余,就对他说:“十四爷放心,您应该去劝十爷别参加比试,一会儿被我这个女子打败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见了我不慌不怕的,胤祥也就没有说话,他是见过我打沙袋的气势的,是比他的十哥有男人味儿多了。十四还是不放心,准备继续劝导,被我抬手制止了。我冲着十爷说:“十爷,赌注是什么?”
“你说。”他又犯傻了。
我奸笑了一下,说:“若是我赢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父,你要听我的话,为师命必从。若是我输了,我就是你奴婢,为主子命必从。”
“好。”他又没过大脑的说了句。身后传来了怯怯地笑声,我也偷笑,这个傻子,我本来就是奴婢,输了也没输什么,跟没有赌注一样嘛。只是脸上尽量不显出来得意。
我们站在了校场的方席毯子上,像是跆拳道馆里的木地板,有的是弹性,很适合我的腿部发挥。摆了跆拳道的标准姿势站立好,双手弯曲握紧放于胸前,程一高一低状,像是在体育馆里打比赛的心情,做好心理准备,随时等着‘裁判’说开始。
见我的样子怪异,他有些纳闷,不过还是摆好了姿势,像是要用‘相扑’,姿势在我眼里也很怪异,有点想笑,但是时刻记住这是在比赛,要为‘校’争光的,就慢慢严肃起来。
“开始。”一声命令传来。
我马上本能的合十行礼,他正要移动的脚步见我这样,停了下来,纳闷着。看到了时机,我先发制人,抬起右脚准备在他的头上来个三连踢,在快要踢到他的脑袋时,突然停脚,想起了他是阿哥,这要是踢出了血就麻烦了,更何况他脑子本来就笨,踢下去就更笨了,于是忙转身换脚,来了个标准的侧踢,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将他踢的连退了几步,然后腿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停留几秒,准备调整下一次的步伐。
“好。”场外有了几声吆喝声,我更是得意,收了脚回来,再摆正姿势,继续准备着,眼神中充满了杀伤力。十爷抚了抚被踢疼的胸口,知道了我的本事,就开始认真起来,躲了我好几个侧踢。我一看他有了经验,就知道该变换战术了,就来了个十连踢,前踢,横踢,侧踢,后踢,下劈,摆踢,推踢,后旋踢,旋风踢,腾空侧踢,发挥了专业的跆拳道素质,像是在做教学模板演示,把腿部技巧动作都来了个遍,前两个十爷还能接住,后面的他就有些懵了,只能任我在身上各种踢,最后的腾空,我直接踢在了他的左肩上,还是没敢对他的头下手。
他有些站不稳当,我乘胜追击,来了个直截加上隔挡,朝他的下巴就是向上一击,他就倒地了。我站稳后,摆了个超帅的太极式。等待接受掌声。结果大家以为我还有下招,就不敢鼓掌打扰了,任我摆了会儿姿势,我一看眼前的情况,就收了姿势,合十回礼。
“好。”太子先带头喊了出来,然后就是四面八方的吆喝声。有些将士都看傻了,连鼓掌都忘了,我挥了几下手,看向自己的对手,十阿哥,他扶着被我弄疼的全身,艰难的要站起来,我忙上前扶他,发挥了优秀的体育精神和良好的专业素质。
见我去扶他,以为我又要出手,他往后撤了一下,我觉得好笑,就蹲下去将他吃力地拖拽起来。笑看向他。他不服气地说了句:“我输了。”
看他不情不愿的,我又摆了姿势说:“怎么不服气?”见我这样,他忙是护脸说:“服气服气,我输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乖了,好徒弟。”
“你!”他想瞪我,看我的手又握了起来,就没有继续。
“十弟,是有多久没有勤加练习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九爷难得的调侃起来。接着就是齐刷刷地嘲笑声。十阿哥满面通红,开始不快起来,说:“我们再比。你刚才的招数怪异,根本不是咱们满洲的比试,你作弊。”
我好笑,反驳道:“战场上千变万化,什么怪异招数都有,若都是一板一眼,没有创新的,怎么会有‘出奇制胜’这个词。”众人点头。十爷就是不服,又说:“咱们再来一次,这次我绝对能赢你。”
我一听,觉得不妥。若是他又输了岂不是还要比回来,这样没完没了的,我的体力可是吃不消,于是冲他说:“好啊,那我们再比试一轮。不过不是我们,是我们从这里的太监侍卫里分别挑出来一个,让他们比试,看看谁的眼光更好。”
“好。”他依然单纯的同意了。我又是奸笑一下。然后说:“若是你赢了,刚才的赌注就作废,我就不再是你师傅了。”
“好。”这个傻小孩,又没发现我一点儿亏都没有吃。
“那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师傅,你会对我言听计从。”我试探地问了句。
他高昂起头颅说:“当然,我十阿哥说话向来算数。”
“那就好。”我坏坏的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太监说:“我就要他了。”
众人不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觉得我可能是有意要让十爷一把。只有四爷、八爷和胤祥颇有兴趣的看着,不说话。十爷见我挑了个不起眼的,就觉得自己赢定了,于是对着护卫统领喊了句:“恶敏思,你出来。”
我一看一个高大健硕的汉子走到了台上,就更加开心起来,小太监怯怯懦懦地站在那个侍卫统领面前,像是一颗小禾苗面对着一棵松树。那个叫恶敏思的轻轻一推,这个小太监就会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