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奈何温情一时现
冰可乐苏2021-07-28 10:253,088

  突然想到,有如此爱我的人能这样拥我一世,还能陪我周游列国,我死亦足以。

  “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看他没有放开我的意思,眼睛已经微眯起,像是准备这样拥我入眠,觉得睡觉反而煞风景,就对他说:“关于一段凄惨的爱情。”

  他将头从我额前抬起,看向我说:“为什么讲凄惨的,我想听美好的。”

  我浅笑,道:“世界上没有真正完美的爱情,总要生离死别的。所以,只要是爱情都是悲惨的,伤人的。”

  他将头又放我额间,继续轻蹭着,没有说话,兴是默许了,我就开口讲起来:

  “故事开头有一句话‘我愿化身为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林,只愿那女子从桥上走过’。”

  “是佛祖阿难?”他问道。

  我默默点点头。

  “你觉得他值得吗?”他又问。

  “那要看为谁化身为石桥,为谁受风吹雨打日晒?”

  “若是为我呢?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追随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我感到他的身体有那么一颤,短暂却有力,然后将我搂得更紧了。我们都沉默不语,许久后,他说:“为什么不问我。”

  “你现在一定会说愿意,但是以后不一定会说同样的话。”我解释着。

  看没有再继续说,只是抱我的力度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淌而更加用力,或许以为将我融入身体里,我就能更懂他,或许是理解他。我承认我无法像母亲理解父亲那样给他无悔的爱情。这个拥我入怀的男孩,并没有住进我心里,他只是我情感路上怦然心动的那一瞬间,却让我更加明白,我要的情人,我要的永远并不是他,即使此刻再甜蜜,我仿佛还是会失去他……。

  “我觉得我会失去你,在未来,某一刻。”他先说出了口。

  这算什么嘛,我们两个都觉得对方会背叛自己,会变心,那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美丽爱情,终究不是给我们的。

  我答了句:“嗯。我是不是也会失去你?”尽管我相信一定是。但是还是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我若说永远不会,你信吗?”

  “不信。”我又狠狠刺了他一刀,我是跑新闻的,真假只有调查了才知道,只有日积月累的搜集材料才能给出肯定结果,多年的工作经验让我只信一句话‘日久见人心’。所以,我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的诺言,特别是一个青春冲动期的少年。这时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恨我。

  “若我让你放弃修行,远离佛祖呢?”我竟然任性的问了出来。我想他应该推开我,永远的走掉吧。我闭眼等着这一刻。只是他的下巴依旧搭在我的额,竟有些发凉。“算了,就当我没说。”

  他忽然用门巴语开口道:“我心爱的姑娘让我放弃与佛法的缘分,若我顺从她的心愿,今生就彻底与佛家无缘了,若是舍了她到山间修行去,又会伤了姑娘的心,违背了她的心意。”

  “哼!”我苦笑了一声,说:“真像我知道的一位诗人啊,在佛法与爱人面前不知如何取舍。”

  突然,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全身开始发麻,一股冷意袭来,接着就是豆大的泪滴,这股冷意包围着我的全身,让我痛的喘不过气来,心里更是揪痛难忍。

  “不会的,不可能,不会的。”我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被我突如其来的样子吓坏了,他紧抓住我的肩,将我又按回怀里,我依旧停止不住哭泣,那种无助和不服胀满全身,我若是气球,此时已经爆炸了吧。他在我耳边宽慰我的情绪:“嘘!嘘!”声音传入耳中,弄得我温痒难耐,更是钻心。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哈哈哈,好一个不负如来不负卿啊。”我像是疯了般重复这两句,“这竟是对你的总结。呵!”我竟无奈的笑了,“我怎么早没想到,仓央嘉措,家中世代信奉佛教,对佛法谦卑忠诚,住在达旺城,贫瘠之地,却是佛法光大。他应该有十三岁了,对吧?”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站起来,让他这样仰视着我,反问他道:“他,爱写情诗,佛法的造诣与爱情圆满结合。对爱人说的情话,皆是对佛祖的虔诚。对吧?他好像有个青梅竹马,却是唯一不能同眠的那一个。对吧?他后来又爱上了别人,爱的疯狂热烈,爱的几近癫狂,却不是那第一个进入她心中的女子。对吧?”

  他不懂我在说些什么,被我这疯癫样子彻底吓坏,几次想上来拉我,被我激扬的演讲弄得不知所措,然后是看我红着眼睛瞪着他,无限的委屈与莫名都挂满在了他的脸上。

  像是意识到什么,我闭口不再说话,再说下去,我就要讲出他是六世喇嘛的事了,刚才就因为一时糊涂失言说出了他的大半生,现在要是再疯癫下去,佛祖一定会让我真的疯掉的。我拉起屋门,疯狂朝门外奔去,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抬头定睛,是父亲,汗水湿透衣衫,却映出他宽广的胸怀,我无力摊入他怀中,开始肆无忌惮、歇斯底里起来。

  他看看我身后追出来的大海,不,是仓央嘉措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就紧紧抱着我,给我拍打着后背,偶尔传来他浑厚的声音:“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哭过就没事儿了。”母亲听见了哭声,从房内走出,看见我正趴在父亲怀中痛苦,也没说什么,只是从背后抱住了我和父亲,她的脸贴在我的背脊上,一滴滴滚烫的珠子像断了线般滚落在我的背部,母亲此刻给予我背后的疼痛超过了我此时的心痛,我不再哭泣,而是转过身去,用衣袖给她拭去眼泪,接着,被父亲强有力的臂膀,将我们拥入房中。

  次日,我赖在床上不肯吃早饭,不肯起床。这是我第一次在古代不吃早饭,太不像我的风格,所以母亲很担心,端着热了三次的粥又进来,不说话,静坐一会儿,看我不想吃,又摸摸碗,凉了,再去热。我终于忍不住,说:“阿娘,别热了,我不饿。”后来又怕她担心就补充了句:“我是不饿,不是折磨自己,饿了我就吃饭。”

  母亲见我终于肯开口说话,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说:“大海,在外面站了一夜了,问你怎么样了。”

  “阿娘,他不叫大海,他叫仓央嘉措。”我说。

  “好,那让仓央嘉措进来吗?”母亲试探性地问了问我。

  我无力地说了句:“好,我想见他。”

  母亲笑了笑,就端着碗出门了,步伐比刚才轻快许多,心中不禁一紧,若是知道我不是她的婉儿,母亲还会爱我如此深刻吗?突然嘲笑起自己来,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所以什么人的心都得不到。

  门又被推开了,仓央嘉措走了进来,只一夜不见,他似是又长大了些。是没梳洗吗?脸上竟然有沧桑的感觉,想起他以后不平静的命运,心里依然会为他而痛。

  “仁增……”没等他叫完我的名字,我便打断了他,冷冷地盯着他,说:“我叫韩冰雪。我从遥远的东方来的,不是你们说的京城,是更远更远的地方。我倾尽一辈子都走不回去的地方。外面的德吉央宗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母亲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

  “说这些干嘛?”他不解的问,似是察觉到我会说一些比昨天更狠的话出来,想要阻止我,他果然很聪明,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冷静。不知日后谁会是乱他心智的女子,可我已经提前知道了那不会是我。

  我无视他,接着说:“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男人,我爱慕了他很多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爱着他。他生得一副好皮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没有过戎马一生的生活,却善于朝政,他有权势,有金钱,在我们那里就是高富帅,是所有女子愿意爱慕一生的对象。”

  “别说了。”他有些发怒了。

  我继续道:“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却是爱了他每一分每一秒,你或许不知道分秒的寓意,是我们那里计时的工具,也就是说我时时刻刻都在爱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他生,为他出。甚至梦里都是他没有面庞的影子,但我知道那个人是他。”

  “求你别说了。”

  “仓央嘉措,我没爱过你,所以从来都不愿与你接触,与你厮守。若是有情,那也是将你当作弟弟看待,爱护。所以对我别再抱幻想了。我不爱你,不可能爱你,我爱有政治的男人,而你只有风花雪月,只有那位佛祖。”

  “我愿意放弃佛法,为了你,若是愿意呢。”他还是说出来了,怕他爱我太深,断了他成佛的道路。不管他以后遇到的那两个女子是给他的成佛路途造成了怎样的影响,我都不能是那个影响他的第一人。这也是爱他的方式,希望他以后能理解我。恐怕不会了,他以后再也没有为他的初恋写过情诗吧。

继续阅读:第9章 与卿在世相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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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荼蘼半生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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