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楚明辉很激动。
历届青玉大赛结束，前三名都会被组委会亲自上门颁奖。
没一会儿，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总监秘书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楚明辉迎了上去。
“几位是来找楚欣的？”
为首男子点点头：“不错。”
楚明辉高兴坏了，连忙示意楚欣上前。
楚欣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走到她爹身旁。
楚明辉搓着手：“几位是要宣布楚欣大赛名次吧，真是麻烦你们跑一趟了。我们楚欣啊，一直就以公司理念为本，追求完美的设计……”
“楚总误会了。”
为首评委打断道：
“我们这次过来，是因为楚欣女士，在比赛时找了枪手进行作弊。还好被我们巡视的评委及时发现。
鉴于这种恶劣行为，组委会决定取消楚欣的参赛资格和成绩，并会进行公示通报。”
12
“什，什么？！”
楚明辉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在场所有人也尽是不敢置信。
哦吼！
我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楚欣果然没让我失望。
“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楚明辉不死心地辩解道。
“没有任何误会。如果不信，你可以向组委会申诉。”
言尽于此，楚欣作弊确凿无误。
“楚欣，你找枪手比赛？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一定拿奖？”
赵伟哆嗦着嘴唇。
我呵呵笑道：“小偷嘛，偷习惯了很正常。”
所有人将目光投过去。
楚欣捂着脸跑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赵伟旁边站着二部的经理，摇头道：
“啧啧，老赵，你可以啊，手下还有这种人才。青玉大赛上请枪手，多少年没出过了。羡慕。”
赵伟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低下头，死死捂住嘴巴，以免在如此“悲伤”的场合笑出来。
13
楚欣被开除了。
因为她，公司名声在业内暴跌，连带着股价都跌了不少。
本来楚明辉也要吃瓜落的。
但他人脉不浅，依旧稳稳地坐在总监位置上。
赵伟就没这个本事了。
他成了副经理，暂代经理，还扣除了三个月的绩效和年终奖。
相当狠了。
而先前的新品牌设计师，也落到了其他部门头上。
赵伟把怒火宣泄到我身上。
“都是你，要是你当初答应参加比赛，现在还有那么多事情吗？你要负全责！”
我退后几步，扇了扇鼻子：“经理，你吃了屎吗，好恶心的口臭。”
“齐蕊！”
“我在呢，有事吗？”
赵伟怒吼：“我告诉你，你完了，从今天起，你不用来公司了，滚回去休息三个月再回来！”
强制休假？
然后时间一到，再随便找个理由开除？
真是好算盘。
但我无所谓，耸了耸肩就走了。
走到楼下，我发现包没拿，急急忙忙跑上楼。
此时，赵伟正和一个长发女人说话。
背影有点眼熟。
14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请问，齐蕊是在这儿吗？”
赵伟没看见我，问道：“柳女士，你找她有事？”
听到称呼，我一下子想起来了。
这是行业里的大拿，柳希！
年纪轻轻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
每一款设计面世，都会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她是我的偶像！
“齐蕊在青玉大赛上拿了冠军，过两天就会有人上门颁奖。
只是她的设计太好了，我很喜欢，就提前找过来，想向她请教。”
众人一片哗然。
“不会吧，她不是没参赛吗？”
“冠军？这不牛上天了！”
赵伟尖叫起来：“不可能，齐蕊根本没有参加过比赛！”
柳希摇了摇头：“她是以独立设计人的身份参赛的，我看过登记信息，不会找错的。请问，她在吗？”
“我在！”
我大喊一声。
柳希转过身来，拿出照片对着我比了比，笑着走过来：
“你好，我是柳希。你这次的设计很有意思，可以指教我一下吗？”
“谈不上指教，就互相学习吧。”
柳希笑了笑，和我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赵伟想要跟进来，我当即关上门：“赵经理，这关乎到我的隐私，不便向闲杂人等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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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我和柳希双双走出了会议室。
“你的设计思路很独特，想法也十分有创新力。假以时日，行业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柳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还抛出个深水炸弹。
“如果你不介意，我诚挚地邀请你到我工作室担任设计师。”
“真的？当然好……”
我刚张嘴，赵伟飞快地冲了上来。
“抱歉柳女士，在我们公司挖人才，不免有些不合适了吧。”
赵伟脑子还是有的。
我既然获得了青玉冠军，就有无数的利用价值。
哪会放我走？
“怎么不合适，反正我都强制休假了，能跳槽干嘛不要？”
柳希古怪地看向赵伟。
赵伟脸都绿了，连忙把我拉到一边。
“齐蕊，我知道之前是有些苛待你了。
不过我保证，只要你留下来，我保证能让你借着这股东风，彻底打开名声。
柳希是很厉害，但她能给你的支持，却绝对比不上公司。你仔细想想！”
我对大饼不感兴趣。
相反，我更希望让赵伟吃点苦头。
16
“让我留下可以，不过之前你犯了错，总该有点教训吧。”
赵伟怔了怔：“什么意思？”
我挖着指甲：“很简单啊，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扇自己巴掌。我看爽了，就留下了。”
“这不可能！”
“哟，急了？”
我没再搭理赵伟，径直走到柳希面前：“我愿意加……”
赵伟陡然大叫：“我答应了！”
“那请开始吧。”
赵伟怨毒地瞪着我，艰难地举起手，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
我抠着耳朵：“没听到响儿。”
赵伟咬着牙，又给自己了两巴掌。
额头渗出冷汗。
“我不说结束你就别停，不然我跳槽了，你猜你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如果说目光能杀人，我已经被赵伟杀了千百遍。
但又怎么样呢，他只能不停地打。
附近部门的同事很快注意到了动静，纷纷凑过来看这一奇景。
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三部副经理当众自残。
17
我到底还是留在了这破公司。
但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躺平，每天在公司吃白饭。
我不会给他们赚一分钱！
可某天，公司找到了利用我的机会。
那是珠宝设计展览大会。
业内许多知名品牌都会参加。
公司自然不会错过。
不仅花重金租下了最显眼的位置之一，还要把我这个青玉冠军推上去做形象大使，为品牌宣传一波。
“什么玩意儿？不去。”
我抱着胸，直视着一脸肃容的楚明辉。
“齐蕊，你之前拒绝了一切采访，青玉冠军的红利根本没吃到。
现在不一样了，你把握好这个机会，上台宣传，在业内就一炮打响了。”
“抱歉楚总，我这个人吧，向来淡泊名利，名声什么的，无关紧要。”
丝毫不顾楚明辉难看的脸色，我笑呵呵地走出了展览。
外边是个大型商场，正好逛一逛。
美滋滋。
就在我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同事。
“齐蕊，可找到你了。楚总他们都急疯了，快跟我回去吧。”
“我还要逛街呢，没空。”
同事苦苦哀求：“求你了，楚总说了，要是不能拉你回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扣工资。”
聚在我面前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劝我回去。
我被吵得烦不胜烦：“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18
见到我回来，楚明辉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什么自私自利，不为公司着想，忘恩负义等等。
高帽子一顶顶扣到了我头上。
“好了，展览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好好准备下，不要再让公司失望了。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赵伟也来帮腔：
“齐蕊，楚总答应我了，只要你这次宣传效果够好，你心心念念的新品牌，他会向高层建议加快推动。”
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挺好。
“展览？我们这破公司还有资格展览？我们不是来见世面的吗？”
楚明辉瞪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齐蕊！你别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我再说一遍，立刻去准备，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那好吧。”
我一边往台上走，一边自语：
“我要讲什么呢？对了，就讲公司有人作奸犯科，抢了我的设计，我的品牌。
那人叫什么来着，哦，楚欣，青玉大赛上找枪手来着，有噱头，得着重讲讲。”
楚明辉好像吃了几坨屎，喝道：“齐蕊，给我回来，不用你去了。”
我头也不回：“要的要的，公司对我那么好，我该报答的，放心，没条件。”
赵伟迅速把我拦住。
两个大男人死死盯着我：“齐蕊，你很优秀，不错。”
“没领导们优秀，我要继续向你们学习。”
楚明辉被迫找了其他设计师。
非但没有起到好的效果，还被同行奚落不止。
其他场地的客人接踵而至，就我们门可罗雀。
算是出了大糗。
第二天，我就被总经理丁建叫去了。
19
丁建满脸和煦，看起来像个老好人。
“听赵经理和楚总监说，你是因为新品牌没争取到，心里不平，所以展览会和公司对着干？
这可不好，我们做人，心胸要开阔些，否则显得很没有教养。”
“啪啪啪！”
我鼓起了掌。
怪不得人家是总经理呢，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丁总，你讲得真好。”
见我不慌不忙，态度从容，丁建皱起了眉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门见山：
“这次叫你来呢，就是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一个月后，国家珠宝设计大赛就要开始了。这比青玉大赛厉害多了，全是业内顶尖设计师。
我们公司有幸受邀，可以派出一名设计师参加，我决定让你去。
只要你能拿到名次，一切都既往不咎。而且你要做自己的品牌，我也能成全你。”
威逼利诱，属实让丁建玩明白了。
我玩着手机，头也不抬：“要是我不参加呢？”
丁建站起来走到我旁边：
“齐蕊，你是聪明人，不应该做那么愚蠢的决定。你不参加可以，只是以后你所有的设计，都不再会有你的名字。”
我收起手机：“我有个疑问，之前我参与新品牌计划的设计，被楚欣抢走，你知不知道？”
“呵呵，你都有答案了，何必来问我呢。”
丁建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倒不必不甘，这个世界，能力很重要，但背景更重要。
当然了，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背景。什么赵伟，楚明辉，我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滚蛋。”
我打掉了丁建伸过来的手。
老逼登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我站起身冷声道：“丁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参加比赛的，一定拿个第一回来。”
20
一个月后，国家珠宝设计大赛如期展开。
和青玉大赛不同，它规模更大，赛制也更复杂。
只有通过初赛，才能参加决赛。
我没兴趣花那么多功夫。
刚进赛场，我就装病去了医院，再没回去过。
初赛结果公示，公司毫不意外的倒数第一。
“啪！”
丁建愤怒地将文件砸在桌上。
“齐蕊，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拿个第一回来，现在呢，初赛就被刷下来了。”
“没毛病啊。倒数第一也是第一，我做到了啊。”
丁建气得浑身打摆子：
“好，很好。齐蕊，我告诉你，你完了，这个行业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们抢我设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报应，压榨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丁建怒吼道：“齐蕊，我要开除你，给我滚蛋！”
他一张丑脸怼到我面前，唾沫横飞。
我反手几个耳光。
“老逼登，不是你开除我，是我自己不干了。那点赔偿费，你留着自己看脑子吧，希望医生能把它从绿豆大小救回来。”
丁建血压蹭地就上来了，捂着胸口软倒了下去。
我最后瞅了眼，大摇大摆走了。
21
丁建说到做到。
他联合业内不少知名公司，把我封杀了。
我无处可去了。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向爹认输的时候，柳希打来了电话。
“我都听说了，这次能来我这儿了吧。”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没有丝毫犹豫，我加入了柳希的独立工作室。
而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柳希的工作室也参加了国家大赛，并顺利地通过了初赛。
她二话没说就让我代替工作室参加决赛。
我不是矫情的人，答应下来后疯狂投入准备。
半个多月后，决赛开始了。
大概是老天都在眷顾。
我这个入行才两年的设计师，成为了一匹黑马，夺得了冠军。
结果一出来，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电视台看到了噱头，第一时间跑来采访我。
我没拒绝，做了个独家专访。
随着视频在网络上的发酵，我的老东家自然知道了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她不是被封杀了吗？哪个公司敢收留她！”
丁建气得把办公室给砸了。
“丁总，是柳希，她之前就很看好齐蕊，还邀请过。”
赵伟和楚明辉心惊胆战。
“很好，老子连她一起弄！”
22
网上出现了我的负面舆论。
“就齐蕊这样的，怎么可能夺冠？我是她以前的同事，她出卖了我们公司利益后，被开除封杀了，没想到被柳希工作室收留了。
“我靠，还有这种大瓜，那两边能混到一起，里边有事儿吧。”
网民向来是吃瓜不嫌事儿大的。
一时间，所有的脏水泼到了我身上。
柳希为了澄清，当即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近来网上对我工作室，以及旗下设计师齐蕊的污蔑，纯属凭空捏造。
对于这种诬赖陷害的行为，我会采取必要且正当的法律手段。”
丁建也在场，冷冷哼了一声。
“给我继续找水军！”
这时，楚明辉小心翼翼地开口：“丁总，刚刚得了消息，大股东要来公司巡视。还说要见齐蕊。”
丁建懵了：“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她被公司开除了。”
“这就不知道了，上头没说。只是要齐蕊一定在场，不然就召开股东大会，把您罢免。”
丁建大口喘着气，好像随时都会噶过去。
好半晌后，他才开口：“你，你来联系她吧。”
“不用联系，我在呢。”
我出现在了背后。
23
丁建和楚明辉齐齐吓了一跳。
“那太好了，齐蕊你看？”
楚明辉搓着手道。
“没问题啊。”
“你答应了？”
丁建神色一喜。
“当然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错过呢。”
第二天，我如约到了老东家。
会议室内，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以及中高级的设计师，悉数到场。
我一进去，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我。
“好久不见啊，各位。”
我一屁股坐到主位上。
“齐蕊，这是大股东的位置，快下来！”
“不用了，她可以坐。”
这时，我爸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爸，你来晚了啊。”
“爸？”
丁建愣愣地看向我，张大着嘴巴。
“我没你这种恶心的儿子。”
我嫌弃地摆了摆手：“我现在要讲几句话，大家能接受吧？”
众人鸦雀无声，齐齐看向我爸。
我爸好整以暇地坐到一边，态度很明显了。
我笑嘻嘻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
24
“这次叫你来……”
“要是我不参加呢？”
“齐蕊，你是个聪明人……”
当日在办公室的交流，我全录了下来。
包括丁建暗示我上他床的内容。
我爸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丁建汗如雨下。
他周围的几个高管迅速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和他沾上关系。
“给我个解释。”
我爸走到丁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齐总，饶了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丁建跪倒在地，抱住我爸大腿：“我真不知道齐蕊是您女儿。”
我爸一脚踢开：“怎么？不是我女儿就能胡作非为了？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他又将目光往楚明辉和赵伟身上扫视。
“齐总，都是误会，误会啊。”
“你们几个，立刻滚蛋，从今往后，没有一家公司会要你们。我齐某人说到做到。”
保安将死狗一样的丁建几人拖了出去。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畏惧而恭敬地看着我。
“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25
我爸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以公司大股东的身份，澄清了先前对我的所有污蔑。
同时将丁建、楚明辉、赵伟等人平日里中饱私囊，从上到下作奸犯科的证据交到了检察院。
这些人一个不少地被抓了进去，判处有期徒刑不等。
我很痛快，但依旧忐忑。
“爸，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只要一年！”
我爸没说话，只是凝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把嘴一瘪：“你要是实在不答应就算了，我以后就摆烂了，躺平了。你等着被我啃老吧。”
“躺平的话，可就做不成顶级设计师了。我还等着你走向国际，把我们家珠宝业带起来呢。”
“您答应了？”
“你爸我还能干几年，总归是饿不着你的。”
“爸，你真好，谢谢你。”
我激动地扑进我爸怀里。
自那以后，我完全没了后顾之忧。
不出一年，就成立了自己的品牌。
我相信我终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