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了口，连霍明珠神色都变了一瞬。
可黄芸锦跟周子熙没事儿人一般。
周子熙先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的，只是说郡主如今难得回来凤阳一趟，既然赶上水云观做道场，大约会来，我想你整日待在侯府，那样的高门，我原也是不敢去打扰的，就索性跟着阿兄过来碰碰运气，没成想真的遇到郡主了！”
她语气里全是欢喜与雀跃，是真的很喜欢傅清宁。
霍明珠想的却不是这个。
她抬眼去看黄芸锦，眸色实在算不上多和善：“所以黄二姑娘也晓得我们一定会来？”
黄芸锦一脸无辜的摇头：“前两日给郡主送请帖，原本是想……”
赔礼二字没说完，她想起那天碧霄的一番话，讪讪的收了声，须臾后自己就改了口：“我本想请郡主一道的，但您叫碧霄姑娘去家里说，我估摸着您或许会自己来。
先前也确实是周郎君说起这事儿，我才想得起来，也并不知道郡主和三姑娘一定会过来。”
她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减弱过半分：“水云观如今道场做得少了，我们也是逢上热闹肯定要来的。
刚刚在前头院中远远地看见郡主和三姑娘，这才领了子熙过来跟郡主请个安。”
黄芸锦话音稍顿，噙着笑去看周子熙：“这丫头在家里念叨了好几天，说上回周郎君和我都去了侯府见郡主……反正她觉着不高兴，郡主这回、回来，她都没能见上您一面。
周郎君便说那索性让她跟我们一块儿到水云观来凑凑热闹，若遇上郡主，叫她过来请个安。
既瞧见了，她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才带她过来的。”
这话乍然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傅清宁跟霍明珠二人对视了一眼，隐隐觉得不安。
周子熙还挽着傅清宁的胳膊闲话家常，原也都只是小姑娘家最俏皮的那些话，本都是无聊的事，不过叫她说出来，竟也有了三分趣味。
只是傅清宁心里有事儿，暂且顾不上她。
于是敷衍着回应了几声之后，拉下周子熙的小手，牵在手心里捏了两下：“你们这会儿不是还不走吗？我跟观里说一声，也给你们安排几间精舍，去歇歇脚，等晚些时候前头院中人没那么多，你再来找我。”
傅清宁神情未曾一变，耐着性子哄周子熙：“明珠表姐从没来过水云观，我还要陪她四处去转转。”
周子熙嘴角一动：“我不能……”
“你听话。”傅清宁压根儿就没再让她说完，“明珠表姐不大爱跟陌生人打交道，她性子就这样，你先去，晚些时候来找我，我带你去玩儿。”
周子熙撇撇嘴只能说好，想着霍明珠方才始终都是淡淡的神色，觉得傅清宁也没骗她。
可能人家是真的不喜欢吧。
她也想得开，不至于在这上头强求什么，便匆匆起身来，又笑呵呵的跟傅清宁告辞一回，再三确定过一番，转身回了黄芸锦身边去。
二人正准备要走，黄芸锦啊了一声，戳了戳周子熙：“你不是还给郡主带了东西吗？”
周子熙也一拍脑门儿：“瞧我，一见着郡主高兴地什么都忘了！我给你带了我阿娘亲手做的糕，你从前最喜欢吃那个了，本来也是想着你若不来，我就一个人吃独食啦。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过来呀。”
傅清宁笑着说好，才吩咐红微送她们两个出门去。
等到精舍的房门被合上，霍明珠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周仰景似乎很笃定你一定会来啊？”
傅清宁点头说知道，转过头来就交代碧霄：“你去跟表哥他们说说，我老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让表哥安排人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碧霄神色一凝，连声应下，匆匆出门去。
青黛是个话少的，可听完这些，也不免担心起来：“姑娘是怕他对您不利吗？”
“这种人——”
傅清宁压着眼皮。
她暂且还没想好的时候，霍明珠已经啐道：“这种人最不要脸，真豁出去的话，什么事儿他不敢干？眼下水云观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也只有咱们这边还清净些，可要出去逛一逛，真出点什么事情，都未必能算到他头上去。
而且他……方才黄芸锦说，是他出的主意，叫请你一块儿到水云观来的。”
傅清宁嗯了声：“我听着不大像是扯谎，且上回也没告诉她周仰景那点龌龊心思，她既不知情，便以为我同周仰景关系还不错，也不敢撒这样的谎。”
霍明珠啧地一声，正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往门口方向望去，碧霄是先进了屋的，而门口立着的除了徐嘉衍之外，就再没别人。
傅清宁笑着叫他进屋说话：“表哥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徐嘉衍却笑不出来，定定然把人打量了好一番，才松口气：“你让碧霄来回话，二哥跟三哥去办事了，就怕有什么不好，让我过来这边守着，怕你跟三娘出什么岔子。”
傅清宁这才说没事：“这不还有青黛在呢，表哥也不用太担心。
我跟表姐也只是有所怀疑，还不至于是真的拿住了什么。”
“又跟周仰景有关？”
徐嘉衍冷冰冰问她。
她点头说是：“但也未必，或许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徐嘉衍面色铁青，冷哼了声。
霍明珠摸了摸鼻尖，一时也没了后话。
红微送了人，回来时候手上却多了个食盒。
她笑吟吟进门，发觉气氛不大对，笑容很快就尽数敛去了。
手上的食盒也没敢往傅清宁跟前放，就提在手里：“这是周姑娘叫奴婢给您带回来的……”
傅清宁正要让她拿过来，徐嘉衍先啧了声：“是吃的？”
红微僵着脖子点头，傅清宁与他解释了一番：“应当无碍吧？总不至于连他自己的亲生妹妹也坑，这又是他娘亲手做的，真有什么不好，他一家子岂不都摘不干净？”
徐嘉衍扫了她一眼，吩咐碧霄：“你拿去给大夫瞧瞧。”
然后才问傅清宁：“你缺他家这一口吃的不成吗？”